曹顒坐在旁邊,不由的發生一陣錯覺,只覺得宕桑旺波法相莊嚴肅穆,像是尊佛像。
自始至終,他沒有問曹顒等人是奉了誰的指令,也沒有問他們要帶他到何方。
只是,在聽說距離這裡千里的阿拉善有不少信徒,還有個很有佛性的小善人,宕桑旺波笑著點點頭,並沒有反對曹顒等人的提議。
宕桑旺波雖然帶著笑,但是眼神卻無悲無喜。曹顒心裡莫名有些難過,就想要給雄鷹束上鎖鏈一樣,他們這般安置這個喇嘛也是束住了他的自由麼?
宕桑旺波雖然年輕,但是他的侍者中年邁的已經是頭髮斑白的老人,不是哪個都能騎馬疾行、風餐露宿的。幸好,喇嘛廟這邊就有現成的騾車與帳篷。
次日,用過早飯,曹顒等人讓店家將乾糧準備得足足的。饅頭、烙餅、熟牛肉什麼的,每樣都有一大包。
雖然才是中秋,但是塞外已經是日漸寒冷。曹顒他們並沒有帶厚衣裳過來,昨日便使人往鎮上鋪子裡買了不少皮毛衣服。也顧不得合身不合身,每人都裹了一件,收拾妥當,準備出發,到喇嘛廟那邊同宕桑旺波與他的侍者們匯合。
還沒到喇嘛廟,就見路口停了兩輛騾車。
看到曹顒等人漸近,有個婆子低聲告知車中人。
前面的車裡下來一人,穿著素白的衣裳,正是鬢角斑白的老汗妃。
雖然不解緣故,但是曹顒還是勒了馬韁,下的馬來,同老汗妃見禮。
老汗妃回了個禮,對曹顒道:「大人,巴依兒已經走了,只留下沒娘的羊羔。汗王現下還是悲痛中,顧不得這個孩子。若是他想起了,這孩子會沒命的。薩滿說了,大人是她們娘倆兒個貴人。救人救到底,送佛送西天,肯定大人發發善心,帶這個孩子走吧!」
曹顒忙擺手,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他們這些大男人,要趕行程,怎麼能帶個孩子,還是剛落地的。這風塵僕僕,天氣漸寒,哪裡是孩子能受得了的?
「王妃,使不得,在下要回京城,路上要好幾十天。這孩子剛落地,怎麼能受得了長途跋涉?若是汗王府留不得,在府外養著就是。」
老汗妃道:「這孩子命硬,定會長成翱翔的雄鷹。慈悲的大人,看在可憐的巴依兒份上,就收留他吧,別讓這小鷹暴斃在喀爾喀的土地上。」
後面的騾車裡,坐著個暢懷的蒙古婦人,懷裡抱著的是正在吃奶的嬰孩。這婦人與車夫是王府的奴隸。他們成為這嬰孩的附屬品,被老汗妃一起贈送給曹顒。
站在騾車前,曹顒的心軟了,這是自己親手接生的嬰孩。冒險將他留在喀爾喀承受老汗王的怒火,還不如帶到京城去。
喇嘛廟裡,宕桑旺波輕輕的撫了下這嬰孩的頭頂,默默道:「你是這一方土地的王,總有一日雄鷹會重新飛旋在喀爾喀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