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斤的神色有些變幻,說不清是悲是喜,好半晌兒,才答非所問的回道:「我家爺……我家爺要參加下月的武舉……」
西山腳下,曹顒只覺得渾身爽快,熱騰騰的,很是舒坦。此時,便聽永慶道:「孚若瞧著哥哥身手是不是還不賴?看來下個月的恩科,哥哥心裡多少也有些底了!」
曹顒聞言,詫異出聲:「善余兄要參加恩科?」
永慶笑著「呵呵」兩聲的道:「就憑哥哥這身手,四九城裡怕過誰去?狀元榜眼咱不好說,一個武進士還不上穩當的!」
「哥哥既想出仕,那前些日子小弟相問……」曹顒有些不解,不曉得永慶是臨時起意,還是早已打算。
永慶仰起頭,道:「堂堂八旗男兒,自應馬上博功名,來個封妻萌子。現下,哥哥雖沒有父祖余萌,卻也正好不用在京城背負家族之責,真真是得了自在。雖說勞煩孚若,也能補個官缺,但是卻非我願。別人都是一步步這樣熬上來的,哥哥我考個武舉又算什麼?」
憑著永慶的資歷,若是想求個外放的話,從三品的游擊、協領,正四品的防守使、佐領,都不算什麼難事。
這參加武舉,謀個武進士出身,就算是一甲狀元也不過是個正五品的守備或千戶,其他人就是正六品與從六品的武官。
思量了一回,曹顒道:「若是哥哥不耐煩在京城待了,想要謀任外放的話,也未必就要走這武舉之路。」
永慶轉過頭來,對曹顒說道:「孚若的好意,哥哥心領了!你如今也不是顯宦,凡事都是要求人情。為了哥哥的事,已然使你費心許多,難道我還要腆了麵皮,靠兄弟扶持一輩子不成?現下去外頭踏踏實實做起,等到往後遇到戰事,你就等哥哥的好吧!」說到這裡,面上豪氣盡顯,使勁捶了下胸口道:「你哥哥我,完顏永慶,不是個廢人,定會成為名震滿洲的大將軍!成為令兒女驕傲的阿瑪!」
曹顒聽著永慶的豪言壯語,神情不禁有些迷茫。
每一個人都很有幹勁,都在拼搏不已。馬俊四年前外放做知縣,去年任滿因考評「卓異」已經升了六品通判,仍在湖南為官;顧納去年雖然沒有升官,聽說官聲斐然,很受上官器重。
唯有曹顒自己,從康熙四十八年開始熬,熬過康熙五十一年鬆了口氣,至今仍繼續隱忍。現下,離康熙六十一年奪嫡之爭落幕,還有九年,自己要一直混下去?
混到四阿哥繼位又如何,後世所載這位皇帝可是「寡恩薄性」之君,對大臣抄家問罪都是尋常。再以後,就到了乾隆朝,那具體歷史走向已不是他所知。
來到這世上十二載,他從孩童戰戰兢兢的到了弱冠之年,難道還要再這般得過且過下半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