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鼐正等著不耐煩,要打發人去瞧,就見一個少年婦人隨著兩個嬤嬤進來。雪青色的衫子,藕荷色的裙子,面上素素淡淡的,頭上帶著兩支珠花。
李鼐頗有些意外,因聽郭茂說弟弟養在這邊的女子不正經,才特意過來訊問的,想要看看是不是真同弟弟失蹤有干係。
如今看來,這女子並不像是風塵婦人,倒像是良家。
說來也怪,這楊瑞雪早先在江寧做少奶奶時,就喜歡艷色的衣服,精緻的妝容;如今被迫跟在李鼎身邊,卻越來越不愛擺弄那些,有些返璞歸真起來。
楊瑞雪跟著兩個嬤嬤走到堂上,見主位上坐著位華服男子,三十來歲的年紀,國字臉,留著短須,容貌與李煦有幾分相似。
想來,這就是李家大爺李鼐了,楊瑞雪心中暗道。
見李鼐看她,楊瑞雪心裡雖然小鹿亂碰,面上卻很是肅容。她垂下眼,身子福了福,正色道:「妾身楊氏見過大爺!」
她這番做派,卻是將李鼐看糊塗了。他曉得自己弟弟是個風流的,早年在蘇州時身邊的女人也不少,不過這個楊氏看著卻是不與眾人同。
而且,這楊氏雖是客氣,但是言語中並沒有卑微之意,她是南方口音,她是江寧口音……
李鼐稍感意外,問道:「楊氏?你是江寧人士?」
楊瑞雪收斂莊容,輕輕點了點頭,道:「妾身正是江寧人士!」
李鼐隱約記起,弟弟去年曾得意的說起在江寧弄到個珠場之事。因李鼐聽父親提過曹家弄這個,怕弟弟這般行事,曹家多心,還勸過幾句。
李鼎卻是有些不以為然,他提過自己收用了個小寡婦,才發了這筆橫財,沒什麼好遮掩的。還說過這寡婦娘家兄弟小,婆家又逼得緊,與其便宜了外人,還不若落到他手裡。
楊瑞雪身上穿了帶顏色的衣服,顯然是出了孝期。
李鼐想到她的良家身份,對管事先前的話就有些不盡信了。因此,他面上也溫和許多,指了指堂上的椅子,對楊瑞雪道:「楊夫人請坐下說話!」
楊瑞雪口中謝過,而後板著腰身,目不斜視的在椅子上坐了。
李鼐問起初八晚上之事,楊瑞雪紅著臉,將李鼎是何時來、何時歸的都說了一遍。說到最後,她突然想起一事來,思量了一回道:「妾身想起來了,那天晚上將三更天,府里派來的小廝被領到窗下回話,恍恍惚惚的,好像提到什麼彤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