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瑜幫曹顒投了帕子遞過來。道:「不礙的,只是吩咐她們幾句罷了。紫晶姐姐忙著預備過年的各種賞賜,還有額駙正月走親用的禮,我這邊兒也就動動嘴皮子張羅張羅旁的。」
雖說大前天,初瑜同兆佳氏說了兩房分伙的事,但是因要分灶,廚房就要重新安排人手,所以年前便沒急著張羅。
她尋思出了正月十五再說,左右正月里家宴也好,來客也罷,總不能說是大房、二房分開接待。
曹顒換了衣裳,笑著對初瑜道:「雖說這不是頭一遭兒在京里過年,但是滋味兒卻是不一樣。第一年時,就我同小二兩個在京里,甚是冷清;第二年,咱們是一道過的。現下,想想那會子的日子,迷迷瞪瞪的,覺得極不真切。就好像你是第一天來,也好像是你來家十年八年了一般。如今,咱們成了老夫老妻不說,就是府里,也添了不少人口,倒是有些過日子人家的意思。」說到這裡,想到兆佳氏,笑容卻是有些淡了。
他思量了一遭,對初瑜道:「看來還是我過去錯了,早這般不遠不近的處著,何至於有後頭那些不愉快!」
「額駙孝心可嘉,待二太太寬厚了些也是有的!」初瑜回道。
曹顒帶著幾分遺憾道:「只是苦了你的一番好心,這幾個月,瞧著你倒是真像待母親似的待二太太了。我原還不放心,怕你受欺負,這樣分伙也算好事兒。總不能你大了肚子,還過去請安侍候的。」
初瑜曉得丈夫真心疼自己,臉上的笑模樣更盛。
西直門內,李宅。
李煦換下官服,坐在堂間的椅子上。人情冷暖啊,今日席間各種尚書、侍郎不過是虛應罷了,難道他李煦在世人眼中已經失勢了?
他面色陰鬱,眸子已隱隱有了些怒氣,卻也沒有什麼法子。他嘆了口氣,看來年後該回南邊去了,這樣滯留京城引起的非議越來越多。有消息出來,道是御史那邊已經有人預備摺子彈劾他。
他入仕幾十年,何曾怕過彈劾的?只是今昔不同往日,看著萬歲爺已經惱了的模樣,不曉得還會優容他到何時。雖說看在文氏老太君的情分上,萬歲爺不至於怎麼苛責他,但是誰會曉得會不會「秋後算帳」。
最主要的是,蘇州那邊傳來消息,像是有些不對頭。李煦自己就主掌過通政司,自然曉得江南最不缺的就是帝王的耳目。
萬歲爺此舉,是不是已經不信任他了?
種種跡象歸攏到一塊兒,自是使得李煦心生惶恐。
他得準備回蘇州了,李鼐也不宜在京城久留。李煦之妻、李鼐之母韓氏臥病在床,需要兒子回去侍疾。
想到這些,李煦便使小廝去喚管家錢仲璿,想要讓他安排年後的船隻,等過了十五,他們父子倆好啟程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