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揉了揉額頭,道:「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大哥老了,不禁折騰,趁著大嫂喪期,沉寂沉寂,將過去的嫌隙都消除了方是上策。」
這些權勢糾紛的話,李氏聽著只是迷迷糊糊,只是曉得大哥好像惹惱了皇帝,如今要受到處罰什麼的。
她嘆了口氣,道:「大哥真是的,怎麼不曉得一家人平平安安就是福呢?有什麼好爭的,就算是權勢再盛、銀錢再豐,還能換回一條性命不成?幸好老爺與顒兒都是素淡性子,倒是讓妾身少操心了!」說到這裡,終究是有些不放心,道:「四十八年那次,妾身便見識了京城的兇險。如今又出了鼎兒的事,那顒兒身邊的人手?」
曹寅點點頭,道:「這個,我也想著了。雖說在京城不宜招搖生事,但是身邊和人手還是寬裕些好。那邊府上,如今二房在,人手應是緊巴巴的了。剛好鄭虎要北上,我使人在府里挑了幾個人手,讓他帶過去。」
李氏這才放下心來,不再惦記兒子,但是想起侄子李鼎來,仍是難過萬分。
可憐天下父母心,不管是賢惠如李氏,還是放蕩如楊瑞雪,想起兒女來,唯有牽掛的。
京城,什剎海,李家別院。
楊瑞雪手裡拿著她母親白氏打發人送來的家書。不禁淚如雨下。她的女兒正月里大病了一場,險死還生。
如今,白家已經曉得楊瑞雪背後有靠山,不敢再打璧合樓的主意。白氏之意,問她能不能回南邊去,孩子病好後,見到丫鬟媳婦都喊「娘親」,看著委實可憐。
楊瑞雪心裡默默算著。女兒是四十九年九月落地的,虛歲五歲,實際是三生日半。自己去年春天離開江寧時,女兒已經有些曉得事了,跩了她的衣襟不撒手。誰若是勸了,女兒便「哇哇」的哭。那聲音聽得楊瑞雪的心都要碎了。
雖然千萬般捨不得,楊瑞雪終於選擇了進京來,萬沒想到京城是這麼個骯髒不堪之地。
這世間沒有後悔藥可吃,就算是楊瑞雪腸子都悔青了,也是於事無補。
她正在傷心不已,就見有丫鬟進來,手裡捧著一紅木匣子。
楊瑞雪看到這匣子,神色一愣,問那丫鬟道:「還是伊爺使人送來的?」
那丫鬟點點頭,回道:「是的。聽二門的小子說,是伊爺親自來了,在前院廳上立等呢,想要見奶奶一面。您看,奴婢怎麼去回話呢?」
楊瑞雪用帕子擦了臉,帶著幾分嗔怪道:「狗屁立等,當我是窯子裡的姐兒麼?」話雖如此,她卻仍沖那丫鬟擺擺手,道:「就說我才午睡起來,讓伊爺稍等片刻。」
那丫鬟應聲下去傳話,楊瑞雪挑了帘子,換媳婦子端水上來,洗了臉,將頭髮松松垮垮的盤好,換了身素淡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