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都立憋了這許久,哪裡還能耐得住?迫不及待的說道:「平素說走嘴沒什麼,只是別當著曹頌他額娘說。」說到這裡,眉飛色舞,滿臉歡喜的道:「我要納個外室了,日子已經訂好了,二十六,到時候兒孚若定來吃酒!若是不來,我是不依的!」
曹顒心裡盤算了下日子,昨兒剛過的清明,今兒二十二,這眼瞅著沒幾日功夫兒了。
可想想覺得有些奇怪,就算要納妾,為何不納回府里去?伊都立的嫡妻是已經致仕的老尚書瑪爾漢的六女兒,是十三福晉的姐姐,出了名兒的賢惠人。
伊都立是大戶人家子弟,家中的庶子庶女好幾個,想來妾室也少不了的。
心中想著,曹顒就問出口來。
伊都立聽了,苦笑道:「我何曾不想納進府去,可她卻只是不肯。說是做偏房已經是夠委屈,實不能再仰人鼻息,還是這樣兩下里住著才好。」
雖還沒見過那女子,但是這句話卻是對了曹顒的胃口。他斜了伊都立一眼,道:「聽著口氣,對方也是個好強的女子,並不是攀附於你的,老實交代,到底怎麼哄騙人家小姑娘的?」說到最後,帶著幾分戲謔。
伊都立摸了摸下巴,遲疑了一下,終是說道:「孚若,說起來,你是認識的,就是上次咱們在酒樓遇到的楊氏,管你叫姐夫的那個!」
曹顒聽了,甚是意外,臉上止了笑,略帶狐疑的打量著伊都立。
在李鼎出事後,因曹顒跟李家大管家跑了幾日,對楊瑞雪的情況也曉得了大概。不過是李鼎用來招待人的暗娼罷了,難道伊都立就是昔日李鼎的座上賓?
李鼎「生死未卜」,要真是昔日故人的話。怕是為了避免嫌疑,對楊瑞雪指定遠遠的躲著。應不會這樣壯著色膽著急往身邊兒緊著劃拉吧?
「您這是……這是什麼時候訂下的?」曹顒忍不住問道。
伊都立摸了摸光腦門,「呵呵」兩聲,道:「孚若,不瞞你說,打在酒館裡碰上她,我就有些瞧上眼了!當初還當她是輕浮女子,想著怎麼能夠上手。沒承想,她對孚若又是『姐夫』、又是『狠心』,倒像是對孚若有情。一個女子,當什麼,我便歇了心思。臘月里,有一回去海子那邊串門,剛好遇到她出門買東西。我認出她來,這才上了心。因曉得她寡婦失業的,我便動了心思,想著以物誘人、以情動之,沒想到卻碰了好幾回子釘子。這費了好幾個月心力,恨不得就要跪下來求爺爺告奶奶了,她才算是點了頭兒。跟我是跟我,卻不肯進我家門。」
他說話期間,曹顒一直在看他的神色,見他不似作偽,心裡鬆了口氣。是臘月里開始的孽緣,那應是與李鼎宴請無干係。
關鍵是伊都立背景太複雜,索額圖的外孫,應該算是太子黨餘孽;十四阿哥的大舅哥,應該能歸到八爺黨去;十三阿哥的連襟與好友,這又能歸到四爺黨去了。
想到這些,曹顒瞧著伊都立的眼神有些深沉。雖然這些亂七八糟的關係,都是身份所致,但是伊都立卻是個不折不扣的不倒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