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阿哥陰鬱著臉,猶自氣呼呼的喘著粗氣。
王府內總管小勝子公公卻是有些聽不下去,但是不敢觸怒主子眉頭,只能強忍著。直待十阿哥臉色稍緩,外頭的悶哼聲漸息,小勝子才躬身小聲說道:「主子,這兩位爺身上都帶著職呢!」
福成與明善並不是王府家奴,而是內務府指派來的王府三等侍衛,身上是從五品的官職。
十阿哥冷哼一聲,就算是出自滿洲大姓如何,還不是皇家的奴才。只是也不用為一時之氣,平白與他們兩家結了宿怨,因此十阿哥沖小勝子擺擺手,道:「叫人停了吧,讓那兩個狗奴才自省!」說到最後,聲音裡帶著幾分森冷。
小勝子忙應了,低著頭退出去傳話。
一頓板子下來,福成與明善兩個已經站不直溜,疼得滿臉都是冷汗。兩人卻還要按照規矩,在門口跪了,一邊叩頭,一邊口稱:「奴才謝主子恩典!」
看著兩人鐵塔似的身子板,十阿哥原本有些平息的怒火又「騰」的一聲起來了:「混帳東西,還不給爺滾遠點兒!」
福成與明善聽了,不敢再有半點兒磨蹭。掙扎著起身,使人攙扶著下去了。
十阿哥站起身來,在堂上走了幾步,只覺得胸口堵得慌,實讓人透不上氣兒來。
他「蹬蹬」幾步,出了堂上,走到院子中來。
甬道兩側,一側植了株玉蘭,另一側植了株石榴樹。如今,已經是二月下旬,玉蘭花早已凋零殆盡,只剩下嫩綠的葉子。石榴樹上則方萌芽,枝頭淺綠點點。
十阿哥仰著頭,看著那株石榴樹,石榴多子啊,真是好兆頭、好寓意……
他的臉上越發陰鬱,想要立時喚人將這石榴樹給砍了。但是心裡多少還是有些避諱,怕那樣兒的話,以後越發沒得指望了。他心裡嘆了口氣,狠命的扥扥腳。
昨兒九阿哥打發人請他過府呢,他稱病未去,實沒心思去摻和他們那些所謂大事。
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十阿哥覺得不對勁,直覺得若有若無的腥臭味兒揮之不去。他皺著眉,喚了王府管事,問道:「門外怎麼回事,這是掏暗溝呢,怎麼這麼臭?前幾日不是掏過了麼?」
說起在京城的暗溝,還是元朝修建「大都」時修的,在主要街道地下都有。每隔一段兒地上,便有與之相通的滲井。污水倒入滲井後,通過暗溝流向水關、河道。
這暗溝年代久遠,淤積了大量穢物,但是因修在地下,疏通不便。每遇到淤住之時,便髒水橫流,臭氣熏天。後來形成慣例,每年春分後,由地方兵馬疏通大小溝渠、河槽、水塘,由各街道住戶的家丁與僱傭的「掏夫」掀溝蓋,掏挖滲井中的淤泥,疏通地下暗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