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碩聽了,卻不肯邁步,猶豫了一下,說道:「母親,二哥前些日子盤點奉天年貨時,說過莊子裡的年貨到了,要送一半到西府。您看,這……」
兆佳氏聞言,不由皺眉,道:「那混帳羔子,我還沒咽氣呢,哪裡有他做主的餘地?」
話雖如此,她罵是罵,罵完還是吩咐曹碩道:「一半就一半吧,也不值幾個銀子,不送了倒顯得咱們小氣。」說到這裡,想起前些日子收到山貨,道:「那些山珍野味兒的,挑幾樣,往你大姐姐同三姐姐家送些,你帶著人親自跑一遭。」
曹碩應了出去,兆佳氏看到只有在紫蘭在跟前,不見綠菊在屋裡,問道:「這丫頭又躲出去了?」
紫蘭笑著回道:「方才同奴婢一道來著,見三爺來了,往東屋做針線了,奴婢這就喊她過來。」
兆佳氏一邊尋煙鍋子,一邊道:「這才是老實人呢,不像那些個賤婢,見天就尋思往爺們身上爬。」
主僕兩個說這話,就見綠菊挑了帘子進來,見兆佳氏摸了煙鍋,忙快行兩步,在炕梢取了煙荷包,裝煙,取火鐮點火,一氣呵成。
兆佳氏點了點頭道:「還是你伶俐,將來要是離了你,我還真是不知該如何?」
綠菊紅著臉。道:「瞧太太說的,奴婢是太太的丫頭,自是在太太身邊侍候。」
兆佳氏笑著,吃了一口煙,道:「大太太整日哄孫子、哄孫女呢,早先覺得孩子鬧得慌,如今還真有些惦記著抱大孫子……」說到這裡,又伸出手來,掰著手指頭,算日子:「今兒是臘月初七,明兒臘八,再過八日就是正日子,再過七日就是過嫁妝。嘖嘖,我倒要看看,能過些什麼……」
西府,前院,偏廳。
初瑜從韓江氏手中接過帳冊,大致翻看了一下,當看到這四個月的紅利五千餘兩,就算同韓江氏六四分帳,也能剩下三千來兩,她不禁笑道:「怎麼這麼些?這還不到半年,都快趕上一個莊子的進項了!」
韓江氏穿著厚厚的毛衣裳,帶著圍脖同手套,捂得嚴嚴實實的,露出張瓜子臉,看著倒是比秋天時清減不少。
聽了初瑜的話,她淺淺一笑,道:「誰說不是,看著不是什麼大本錢的買賣,利潤倒是豐厚得緊。加上是六個鋪子一起開業,內外城都鋪上了,點心走的量大,又接了幾個王公府邸的餑餑席,還有些正宗的南貨,京城南邊的官員多,買南味兒預備年貨的也不少。」
初瑜撂下帳冊,仔細打量了她兩眼,道:「你瞅著倒是比秋天時清減,想來忙活這幾個鋪面,也夠你糟心的。錢財畢竟是身外物,聽大爺說,你也不是缺銀錢使的,也要多保重才是。」
韓江氏微微欠身,道:「謝過夫人惦念,小婦人還好,只是頭一年在京城過年,有些個不耐冬寒,如今只盼著天氣早些暖和些。」
聽她這麼說,初瑜想到李氏,帶著幾分擔憂,道:「我家太太也是打小在南邊生養的,這些日子不耐煩出門,胃口也不香。雖說府里有南邊的廚子,但是也不曉得到底置辦些什麼,才能引得太太多吃兩口。你也是南邊人,可曉得什麼南菜味兒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