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不只是李氏的「暗九」年,也是她的。
要是不提這話茬還想不起來,提起這個來,她想到自己個兒,看看兩個媳婦,想著自己沒了老公,兒子媳婦也沒記得,竟似連給自己做「法事」度厄的人都沒有,她也有些心酸。
李氏瞧見兆佳氏神色不對,想起兩人同齡,笑著對初瑜道:「你嬸子也是今年整壽呢,叫人將那邊的香油錢再送一份,這個……就書你兩個兄弟媳婦的名兒……」
「是,曉得了!」初瑜笑著應了,下去使人說了。
兆佳氏看著初瑜的背影,心裡有些個泛酸,對李氏道:「嫂子好福氣,娶了個這麼個賢惠貼心的好媳婦。叫不曉得知道了,還當是女兒呢,哪裡瞧出是媳婦來。」
李氏見靜惠、如慧垂首站著,看著有幾分不自在,笑著對兆佳氏道:「弟妹這不也福氣到了,這麼一對好媳婦。等日後老四與小五也娶了媳婦,那我就要越發羨慕了!」
兆佳氏撇撇嘴,沒有再言聲……
西華門外,覺羅府,內院正房。
喜塔拉氏穿著藏青色的旗裝,頭上梳著兩把頭,手裡拿著串檀香佛珠,端坐在炕上,看著比平日肅穆。
塞什圖與曹頤都是穿了一身青,站在地上,臉上露出幾分擔憂。
「額娘,還是同兒子媳婦過去吧!」塞什圖的聲音帶著祈求。
「是啊,額娘,還是過去吧!要是您不過去,媳婦就搬回來侍候您!」曹頤待丈夫說完,也跟著說道。
「胡鬧!」喜塔拉氏聽了,使勁的攥了攥珠子,皺眉說道:「既是聖命,你們過去就是。我這孤老婆子,過去做甚?我還沒那厚麵皮,借著你們的光,卻做太夫人!」說到這裡,看了看西面炕上供著的神龕,道:「再說,逢年過節的,你們阿瑪靈前,也得有人給上柱香不是。」
塞什圖看著母親,心裡難過,說不出話;曹頤聽了,近前道:「額娘,既是如此,那媳婦就留在這邊侍奉額娘。」
喜塔拉氏拉著她的手,讓她在炕邊坐了,摩挲摩挲她的手背,道:「傻孩子,那邊府里,正是需要你做內當家,咱們這邊院裡,沒什麼可讓你操心的。住的又不遠,不忙的時候,沒事兒家來就是。」
曹頤猶豫了一下,道:「額娘,就算不遠,媳婦同爺不能在額娘身邊盡孝,心裡也擱不下。既是額娘不願進公府。要不這樣,轉年在公府近鄰尋套院子,額娘權當體恤我們,搬到那邊。要不然的話,大爺同媳婦就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這也是沒法子的法子,喜塔拉氏看了兒子媳婦一眼,點了點頭,就有些鬆口了,道:「等尋到房子再說。你們兩個,快下去預備吧,一會兒這邊祭祀完,還要早些回公府去。」
老人家的心裡,也是捨不得長孫。不過作為一個母親,她也不忍心直接同兒子、媳婦說,讓他們將長子壽兒留在這邊。
塞什圖見母親鬆口,喜逐顏開,使勁點點頭,道:「嗯,兒子這就下去預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