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郡王府的主人,是貝勒延綬。他初襲爵時,襲的是郡王爵位,因早年參合進明珠同索額圖黨爭,所以被降為貝勒。
王懿看著這樣王府豪奴,想著那無辜葬身火海的數十百姓,臉黑的像鍋底灰。
要是沒有人主使,這些刁奴怎敢如此放肆?
兢兢業業兩年,避著是是非非,萬事不摻和,一心想要做個好父母官,如今的縮手縮腳是為了什麼?
思慮過後,王懿原本有些浮躁的心緒慢慢平靜下來。
就算是宗室王爺,只要是犯了國法,照樣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想著前幾日,四阿哥來訪時的「忠告」,王懿的臉上露出冷厲之色。
不用別人激他,既然身在其位,庇護這方百姓的平安就是他王某人的職責。
在這個位置,一言一行,都有人看著。
別說憑他的本心,就是想要將歹人繩之以法;就算他想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可是饒過他?
將他放在京畿父母官的位置,不就是讓他成為皇帝的刀,震懾地方,平定京畿麼?
若是他想要脫了干係,那簡單,只要將這些王府家奴往步軍都統衙門一送,剩下的,就要九門提督隆科多去頭疼。
只是那樣做的話,他有何面目再見京畿百姓?那樣做的話,他就是張懿、趙懿,不再是有著錚錚鐵骨的王懿……
理藩院大街,溫郡王府,內堂。
溫貝勒延綬手裡拿著鞭子,使勁的沖跪在地上的兒子揆惠身上抽去。
揆惠被抽得正著,吃不住痛,身子一趔趄,不禁「哎喲」一聲哀嚎起來。
延綬原是氣喘吁吁的,見兒子窩囊的樣子,越發心頭火起,揮起鞭子,又是幾鞭子。
盛怒之下,延綬用足了力道。
揆惠避散不及,臉上立時多了道血檁子。他還來不及喊疼,又是一鞭子下來,忙抱住了腦袋。
揆惠的夫人侯佳氏聽說兒子被丈夫叫過來,擔心是兒子又惹事兒,怕他受到斥責,便巴巴的過來。沒想到,走到門口,卻聽到兒子的叫聲。
侯佳氏忙推門進來,見了兒子在地上連滾帶爬的狼狽模樣,哪裡還忍得住,眼淚已經出來了。
見丈夫還在動手,侯佳氏忙伸手拉住了丈夫的袖子,帶著哭腔哀求道:「貝勒爺息怒,就算兒子有什麼不是,咱們說他就是。我生了三個,只站下這一個,要是他有個萬一,我也不要活了……」說著,已經是「嗚嗚」的哭出聲來。
揆惠活了二十來歲,頭一遭見父親這般生氣,也是唬得不行。
聽到母親哭聲,他才捂著受傷的半邊臉,膝行到延綬身前,可憐兮兮道:「阿瑪,兒子曉得錯了,阿瑪彆氣壞了身子。」
自己這個兒子,雖說平素行事大大咧咧,但侍奉雙親也算是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