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卻是覺得有些遠了,吩咐道:「搬到前邊來!」說著,指了指左手側兩步遠的地方。
按照規矩,曹顒又謝過恩典,才側身做了半拉屁股。
既是康熙要問,曹顒自是原原本本的將自己兩月前的蒙古見聞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
被阻斷在張家口的商賈,到馬腿的積雪,風雪中的迷途,斷了生計的蒙古牧民,牧場中凍餓死的牲口……
講到最後,曹顒的心情不禁沉重起來。
對崔飛說起氈子與羊皮的收購利潤豐厚,通過他將這個消息傳到京城權貴耳中,是曹顒唯一能想到的幫著那些牧民的法子。
如今,雖說也算是達成目的,京城這邊往口外收皮貨與氈子的商人去了不少,但是他們是為了賺銀錢去的,那些淳樸牧民哪裡是他們的對手。
在經過這番變賣後,那些牧民就算是能熬過今年,日子也不好過。
在生存受到危及時,別的也暫且顧不上。能做的,就是祈禱今年冬天的雪勢小些,讓牧民們緩口氣。
康熙神色越發深沉,察覺不出喜怒,過了好半晌,方開口問道:「你向來不多事,這次在雅爾江阿的奴才面前費了口舌,可是不放心你那恩人一家?」
朝廷收到蒙古王公的摺子,只給他們送了糧食,對於牧民卻是使人去「授之以漁」。
面上是都是朝廷的恩典,實際上不過是說得好聽。
蒙古人除了權貴們與奴僕們定居外,其他多是遊牧,散居在草原上,怎麼「授」?
曹顒不是傻子,不會魯莽到為了自己的「不忍」,讓自己落下什麼罪名。
在同崔飛提起時,曹顒便已想好了擋箭牌:「回萬歲爺的話。小臣卻有私心,也不敢因私忘公。驅之以利,保全蒙古百姓,是為了大清北疆之安定。太平時,蒙古人是能阻礙鄂羅斯的野心;要是有不臣之人擅起硝煙,蒙古人也能壯我大清軍威。」
這不是曹顒心黑,昧著良心提議讓蒙古人做炮灰,不過是實際闡述罷了。因為早在二十多年前,噶爾丹叛亂時,康熙便是這樣做的。
驅蒙古人為馬前卒,也是朝廷執行「減丁」政策的形式之一。
「雪大,無糧,蒙古怕是要亂了。」康熙緩緩的說道:「蒙古人最是貪婪,習慣劫掠。別的部落還好,額魯特人最是反覆無常,地處偏遠,後面還有鄂羅斯人推波助瀾,不曉得會鬧成什麼么蛾子來。前些日子喀爾喀那邊的摺子提及,去年冬天額魯特人又不安分了。」
這才康熙五十四年,離歷史上十四阿哥西征應該還有還幾年,戰爭會提前麼?
按照後世的說法,滿人也好,蒙古人也好,都是中華民族的一份子。
這滿洲八旗出兵,平定回疆蒙古叛亂,算是內戰,曹顒身為漢人,原應是中立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