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值壯年,他的兒子們如雛鷹展翅,各展手腳,真真是士氣如虹。
當初他還得意萬分,自認為教子有道。
有史以來,皇家多出紈絝。帝王諸子,一代人中多是賢庸不齊。
像他這般,兒子們各個成才的帝王,這世間能有幾個?
不過,隨後的斷糧之危,使得他察覺出索額圖的算計之心。許是才這個時候開始,他就對二阿哥生出忌憚之心。
他雖然安慰自己,二阿哥誠孝,不干二阿哥之事,多是小人自作主張,但是猜忌的種子卻深深種在心裡。
經過風吹雨淋,終是長成參天大樹。
一手調教的太子,秘密聯繫駐京八旗武官,難逃「逼宮」嫌疑;曾引以為傲的兒子們,為了那把椅子,都急赤白臉、面目可憎起來。
十三阿哥的這封請戰摺子,寫得熱血,但是看在康熙眼中,這卻是如同戰書一般。
那些逆子們想要借著這個機會,再次鬧騰起來麼?
康熙的面色陰沉,將十三阿哥的摺子重重的摔在御案上。
魏珠剛好進來回事兒,聽到「拍」的一聲,心裡不由的一哆嗦,止了腳步躬身道:「啟稟萬歲爺,四阿哥奉命候見,十四阿哥與平郡王則是遞了牌子請見。」
康熙聞言,不由皺眉,隨後點點頭道:「宣四阿哥進來!」
「嗻!」魏珠應著,躬著身子,倒退出去。
少一時,四阿哥隨著魏珠進來,在御案前幾步外站定,挑了前襟,跪了下去,口稱:「兒臣胤禛奉旨見駕,皇阿瑪吉祥。」
康熙沒有立時叫起,眼睛掃了掃御案上十三阿哥的摺子,稍作思量,道:「老十三使人上了摺子了,你可知曉?」
四阿哥不卑不亢。神色坦然道:「回皇阿瑪的話,兒臣卻是曉得,今早得的消息,滿腔熱血,雖說有些魯莽,到底是一分忠君愛國之心。」
康熙冷笑一聲,將御案上的摺子拿起,擲到四阿哥跟前,皺眉道:「傳朕的口諭給他,讓他安心『養病』,這還不到關係社稷江山安危的時候,輪不到他來表忠心……」說到這裡,看到御案上有塊松石硯,示意侍立在旁的魏珠遞給四阿哥。
四阿哥接了硯台,還有些不解其意,就聽五康熙道:「這個御硯是朕賜的,你對老十三說,就說我說的,讓他先將《孝經》抄上百遍,看看什麼是為人子的本份。」
這話說得甚重,四阿哥握著拳頭,俯首應了,心裡卻不似滋味兒。
這樣的旨意傳出去,十三阿哥就要被定成「不忠不孝」之人,原本就艱難的處境,怕往後會更加難過。
康熙說了這般刻薄的話,自己也有些覺得沒意思,擺擺手,沉聲道:「跪安吧!」
四阿哥應了,捧著方才賜下的松石硯與十三阿哥的摺子,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