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平郡王府與淳郡王的關係,還有十六阿哥、十七阿哥的照拂,那他納蘭承平豈會是現下這狼狽模樣?
這回卻是連扇自己的耳光,悔得心肝肺腸都青了……
對曹顒讚不絕口的,則是郎中李運了。
只是因讀書人的矜持與迂腐,不管他心中如何想,在衙門中卻是半句好話不肯說的。文人風骨,怕被當成是阿諛權貴之舉。
不過,從衙門回來,到了家中,他則沒有那些顧忌,開口閉口的,對曹顒稱讚有加。
「嗯,是個穩重小伙,沒有白蹲(在)太僕寺,說話行事不比兵部這骨(這裡)尚書差,像有大出息的。」他換下官服,坐在庭院下的石榴樹下,一手把著個紫砂壺,一手扶著椅子把手,說道。
在他對面,有個高壯的青年漢子,手裡拿著把魚食,正在餵缸里的金魚。
這漢子原是漫不經心,聽到李運提到「太僕寺」,卻是動了動耳朵,抬起頭來問道:「八叔,您說的這位太僕寺調過來的郎中,不會是曹孚若曹大人吧?」
「『盥而不薦,有孚顒若』,聽說『孚若』二字還是萬歲爺所賜。江寧曹家,如雷貫耳,如雷貫耳啊。」李運沉吟著,答非所問。
那漢子已經拉了把竹椅,坐在李運對面,問道:「之前聽說曹爺受雪災的緣故,受了些懲處,還以為不過是罰俸什麼的,這還真的連降了三級?這皇帝是不是老糊塗了……這雪大雪小……唔……」
接下來的話,卻是被李運給堵在嘴裡了。
李運伸出脖子,往四下里瞅瞅,見確實沒有旁人,才鬆開口了手,瞪了那漢子一眼,道:「不得(沒有)規矩,渾說甚麼?」
那漢子訕笑兩聲,道:「這不是在家裡麼,又沒有外人?」
李運皺眉,搖了搖頭,拍著胸脯道:「就算是做夢,這骨(這裡)也要恭敬,方是人臣之道。要不然,不曉得多晚子(什麼時候)就惹了禍患。」
那漢子已經收了嬉笑,抄手聽了,鄭重的點了點頭,道:「謝過八叔教誨,侄兒記下了!」
李運點了點頭,臉上方露出幾分笑意,道:「曉得就好,曉得就好。」
這漢子見了,也跟著有了笑模樣。
雖說已經是夕陽西下,但是日頭卻足。李運的額上,星星點點的冒出汗珠來。
那漢子見了,從腰間懸著的扇套中抽出摺扇,坐在李運對面,伸出胳膊去,給老人家扇風。
一邊扇風,這漢子一邊講起自己同曹顒的淵源來。
這漢子不是旁人,正是滯留在京城的徐州人士李衛。
李衛雖是徐州人,但是往上數幾代,卻是同李運同族,兩家祖輩有所往來。
因李運進京早,李衛對這個族叔聽過而已。就算是到了京城,他也沒想著要投奔這位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