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阿哥站了,對十五阿哥道:「哥,那個位置不是誰惦記都可的,有人太過不自量力,連同胞手足都未必幫他,咱們這樣的人,就不要跟著摻和了吧。」
十五阿哥挑了挑嘴角,似笑非笑,道:「十六,同樣是皇父之子,其他皇子不是親王,就是貝勒,十六心裡就沒有什麼感觸?」
「只是時間早晚罷了,十四哥不也是二十多歲才初封的。自世祖章皇帝以來,當朝皇子最低封為貝子,哥哥不必多慮。」十六阿哥心裡嘆了口氣,能理解哥哥為何會想到這些,卻不曉得他這執著是因何而來。
就算他自己心裡也羨慕過那些封王的哥哥的,但是卻也曉得到底身份有別。
在諸皇子中,他們年紀小不說,沒有戰功,沒有文治,也沒有顯赫出身。不管怎麼封,爵位也不可能高過妃位所出的阿哥們去。
「當朝皇子最低為貝子,那前朝皇子呢?太宗文皇帝諸子,還有將軍封,十六弟不記得麼?」十五阿哥的聲音有些喑啞:「這些年,你過得風光,就忘記小時的屈辱?二阿哥視我們為下等人,人前兄友弟恭,私下裡卻是……連弘皙也仗著皇長孫的身份,從不將咱們放在眼裡。上書房的日子,我永生難忘;他們父子的『恩賜』,我銘心刻骨!」說到最後,十五阿哥已是咬牙切齒,身子都微微發抖。
這其中卻是另有典故,十六阿哥心裡喟嘆一聲。開口勸道:「哥,那都是多久的事了,十多年過去了……何必還要為這個心裡堵得慌?」
十五阿哥使勁的攥了拳頭,額頭上青筋迸出,看著十六阿哥道:「過去了……過去了?何曾過去了?你站著說話不腰疼,受著皇阿瑪的寵愛,往來逢迎,過得春風得意,怎會明白我的苦?我這輩子,已是廢人,全無指望,盼的……就是當年辱身之仇……匹夫之怒,尚且能血濺三尺,我身份再不堪卑賤,也流著愛新覺羅家的血脈……」
聽著十五阿哥的憤怒與不甘,十六阿哥垂下眼瞼,心裡不禁自責。
自己是知內情之人,為何卻不能與同胞兄長起同仇敵愾之心?
所謂的安生日子,是自己的奢望,自己也是怕受到牽連,影響日後的前程吧?
他的心中未曾沒盼過高位顯爵,所以才長袖善舞,假痴不癲,周旋在各位兄長之間。
這般看來,自己竟比哥哥更可憐可悲、可恨可恥……
行營御帳,軟榻之上,康熙用手揉著額頭,只覺得頭疼欲裂。
許是草原風疾,許是為西北戰事憂心,使得這位年邁的帝王生出筋疲力盡之感。
通過西北諸位臣工的摺子看,戰況不利不說,就是臣子間似乎也矛盾重重。
朝廷已經下了旨意,讓吏部尚書富寧安全盤署理西北軍務,但是甘肅巡撫綽奇還為哈密嚮導之事奏請兵部。
是富寧安德行不足,不足以領軍,還是綽奇仰仗著地方官的身份,罔顧朝廷法度,視戰事為兒戲?
除了這個,還有右衛將軍費揚固,以病求解任。
臨陣換將,是兵家大忌。
不管費揚固真病假病,還需靠他早年的戰功來震懾喀爾喀各部台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