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夏侯冶與任翔相識的時間並不長,交情也並不深。但是警察這一職業,註定了彼此之間不只是同事關係,還是戰友關係——關鍵時刻,是需要一起衝鋒陷陣,一起直面生死的人。所以,任翔的死,讓他無法不難受。
而在任翔的葬禮上,他妻子莫蘭悲痛欲絕的哭聲,以及他女兒妞妞不諳世事的天真笑容,都讓夏侯冶更是加倍的難受,心一寸寸像被鈍刀子割著似的疼痛難當。
這天,夏侯冶在任翔的墓碑前呆了很久,很久。
看著熱騰騰香噴噴的牛肉一點一點涼透;
看著滿天霞光一絲一絲褪色;
看著一輪圓月一寸一寸爬高,如一顆碩大的眼淚掛上深藍的夜空……
晚上八點半的時候,夏侯冶驅車回到東方花園的家。他的父母陶慧雲與夏侯斌正坐在客廳里等他。
陶慧雲早就想來看兒子了。但是任翔殉職後,夏侯冶先是每天都留在局裡加班到深夜,後來又為了抓捕安旭海去了外省,她根本找不著機會和兒子見面。這天晚上才終於能夠一家人湊齊坐在一起。
看見母親拉著父親一起來了,夏侯冶不用問也知道她的用意何在。果然,對兒子噓寒問暖了一番後,陶慧雲就直奔主題。她希望兒子能辭去刑警的工作,因為任翔的死為她敲響了警種,這份警察職業實在是一份高危職業。
警察工作有危險,這件事陶慧雲其實一開始就有所了解。但是任翔在追捕犯人時中槍殉職的事,把這種危險性如此鮮血淋漓的展現出來,讓她無法不膽戰心驚:如果當時是阿冶在追犯人,那豈不是……
儘管只是假設性的想法,陶慧雲也完全不敢想下去。所以,今晚她拉著丈夫夏侯斌一起過來看兒子。事先就跟他說好了,兩口子要意見一致地勸說夏侯冶辭職換工作。
「阿冶,算媽求你了,這份警察的工作你絕對不能再幹下去,因為實在是太危險、太可怕了!媽都不敢想,如果當時中槍的人是你……阿冶,爸媽可不能再失去你了!」
夏侯冶在母親身邊坐下,伸出一條胳膊環繞上她的肩膀,輕聲說:「媽,我明白您的擔心。但是如果大家都像您這麼想,都不願當警察。那麼我被綁架的那一年,也就沒有人來救我了。也就意味著,早在十五年前,你們就已經失去我了。」
陶慧雲無法不語塞:「這……」
夏侯斌決定退而求其次:「阿冶,如果你一定要繼續當警察,那能不能換個警種,至少別當刑警了。」
「爸,其實你們真的想太多了。刑警在公安內部不算是危險性很高的職業。因為本職工作就是抓壞人,在這方面有著充分的心理準備和防範意識。一般情況下不會出事,唯一完全不可控的風險就來自槍枝。不過國內的禁槍工作嚴格來說做得還是比較到位的,能弄到槍的壞人畢竟是少數。」
刑事警察長期負責追查抓捕犯罪嫌疑人,在這方面有著豐富的工作經驗,多年磨練出來的套路都很實用。而對於刑警來說,抓捕嫌疑人的精髓在於兩點:第一是己方不打無準備之仗;第二是打敵方一個出其不意、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