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坐在地上握著解耀宗的手,她以為自己早在之前就哭幹了眼淚,可眼睛刺痛,眼淚又不受控制的流下來。
旁邊的一個年輕女人因為心跳驟停搶救失敗,心電監護儀的心電圖拉成一條冰冷直線,她的家人們家從外面推開急救室的門圍著她。
抱她,親吻她,和她告別。
他們放聲大哭,哭聲匯作一團,那麼讓人心疼,和她這邊的寂靜形成鮮明對比。
解言失神聽著,心想爺爺這一輩子可真不幸啊。
辛苦操勞一輩子,去世前唯一的兒子不在身邊,她這個孫女在身邊又有什麼用?
她是個天生的殘廢,連哭都不能為他哭一聲。
她自怨自艾,她憎恨自己的父親,也厭惡自己。
她寧願拿自己的壽命去換解耀宗回來。
上天要麼奪走她的聰明,要麼奪走她所謂的美貌,為什麼要奪走她的聲音。
她只是想做一個正常人。
她守著解耀宗到天明,雙腿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僵硬的毫無知覺,中途醫生護士來過幾次。
問她家裡大人什麼時候來,她搖頭在紙上寫下:沒有大人。
他們更加憐惜她,問她是不是要把解耀宗拉回去舉辦葬禮。
她搖搖頭,詢問了他們殯儀館的聯繫方式。
她知道解耀宗不會想土葬在文山村的,他不是這裡的人,他的家不在這裡。
她要把他火化,她將來要帶他回家的。
旁人勸阻她,這地方向來以土葬最佳,可解言不是匆匆胡亂決定的,她是經歷過深思熟慮的。
她不能把解耀宗留在異鄉。
文校長比殯儀館的車先到,是解言早上托護士打電話請她過來的。
她也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了,到了醫院太平間後一下子抱住解言,她摸著解言瘦削的身子,眼睛不忍的看了最後一眼躺在推床上的解耀宗。
「好孩子,你已經做了你該做的,解老師在天之靈也會感到欣慰的。」
她幫解言繳納了所有的醫療費,然後陪著解言送解耀宗一起去殯儀館。
解言以為殯儀館會很安靜,但其實眾人來來往往,雜談喧鬧,這亡人離開之地和活人世界並沒有什麼區別。
文校長去給解耀宗買來壽衣,兩個人在休息廳給他擦拭身體換壽衣的時候,解言整個人一邊顫抖一邊落淚。
他身體太過僵硬,她怎麼也不能給他穿好衣服,還是工作人員過來幫了她忙。
她一邊哭一邊鞠躬謝謝別人,然後看著解耀宗被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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