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包里翻找紙巾,剛拿出來,又停住了。
後知後覺,她根本沒必要因為這點傷,這點接觸,而兀自亂了分寸。
他們當初是和平分手,不是嗎?
她也不再是被他親一親額頭,就會臉紅的許希,不是嗎?
「剛剛沒按好,」陳致主動接過她手裡的紙,抽出一張,剩下的遞還,「謝謝。」
許年默默收起來。
她懷疑他看穿她了,所以他笑了。儘管唇角上揚的弧度稍縱即逝,她也沒錯過。
陳致問:「不是要去拿藥嗎?」
「嗯……」
他看了眼腕錶,提醒她:「他們快下班了。」
哪有什麼藥可取。
她走到窗口處,那裡零零散散排著幾個人,她立了會兒,折返。
結果陳致還沒走。
他也不問她為什麼空著手,說:「你要回去嗎?我送你。」
不等她開口,他又補充一句:「我沒帶傘,電腦里有重要文件,或者你就當捎我一程吧。」
破綻百出的一段話。
這么小的雨,哪能淋壞他的電腦,何況,這裡離大門也沒多遠。
但想到他或許生病了,拒絕的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
許年正要撐傘,他說:「我來吧。」
他個子高,她縱是踮腳也難遮住他,索性讓他接過去了,她替他拿電腦。
雨不大,但被風颳著,肉眼不可見的水霧撲在臉上,很冷,還有些睜不開眼。
陳致稍微向上風口傾斜雨傘,另只手攬住她的肩。
她僵了下。
然而傘下空間有限,路上有車開過,她也沒掙扎。
他稍稍偏過眸看她。
那雙眼睫因緊張簌簌地撲著,似蝶翼,往下,是小巧的鼻頭,淡色的唇。
這幾年,許年長了些肉,但還是瘦,剛剛半抱在懷裡,那么小只。
她臉頰褪去嬰兒肥,更緊緻了,五官長開,顯得眼睛大,分明沒有陽光,瞳仁卻很亮,眼神里多了沉靜。
談不上一眼驚艷的長相,在陳致半夢半醒間,出現過無數次。
還是不太一樣的,他又想,他記憶里依然是她十幾歲的樣子。
陳致將車停在醫院外。
是一輛黑色邁巴赫。
許年設想過,分手之後,他過得會很好,畢竟以他的出身,他的能力,就如同電視劇拍的那樣,走著老天偏愛,獨賞他的人生康莊大道,被艷羨,被眾星拱辰。
可沒過多久,再聽說他的消息,卻是他家破產,父母雙亡。
這則消息在陽溪十分轟動。
許年跟高中同學都斷了聯繫,他們怎麼看,怎麼討論陳致的,她無從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