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我不清楚,十來萬是有的,利滾利滾利,估計更多。原本林政都想把這套房子賣了,首付是我爸媽出的,我怎麼肯。」
十幾二十萬,耗費這麼長時間,就為換一句道歉?
不傻嗎?
趙雯雯笑了笑,「如果不是知道他心裡有人,因為吊橋效應,我估計會喜歡上他。」
許年不免產生懷疑,也許這位趙小姐是陳致請來的說客。
——一個與他們素不相關的人告訴你,他依然喜歡你,為了做了這麼多,你會心動嗎?
無須逼問,她已經聽到自己的心像八月的蘋果墜落,咚,咚。
十八歲的陳致或許不會這一套,更不會籌謀數日,用一種獵人狩獵般的方式,果決地,強悍地,將仇敵一擊擊敗。
無論她怎麼退,怎麼躲,他勢必要斬斷她的後路,讓她直面他。
他做到了。
許年餘光瞥向陽台上的側影。
陳致臉上露出淡淡倦色,冬日中午的陽光亮而不暖,照得他鼻翼半透,周身多了不真實感。像是,劣質投影幕布上的人像。
隔著窗玻璃、客廳,他的聲音傳不過來,只隱隱感覺到,他在頭疼。
高領毛衣托著她的下巴,她下頜微收,不再看他。
陳致掛電話前,趙雯雯說:「經過林政,我終於明白,最可怕的不是愛上一個人渣,而是在愛里迷失了自己。如果可以堅守本心,愛本身並沒有錯。」
「趙小姐,祝,祝你能遇到一個,值得真,真心以待的人。」
「謝謝,也祝你得償所願。」
他們向趙雯雯告辭。
陳致說:「車你開走吧,我得去機場。」
「現,現在嗎?」
「嗯。」
許年說:「我送你吧。」
他看她片刻,說:「那麻煩你了。」
一下子又回到生疏客氣的關係。
陽溪的機場位置很偏,得上高速,開一個小時車才到。
陳致打了一路電話,許年便專心開車。
「我現在乘最近的一趟航班去江城,轉機去日本。」
許年察覺到他看著自己,才反應過來,這是在跟她說話。
她「嗯」地應了聲,乾巴巴地補了句「注意安全」。
到達機場,陳致單手從車後備箱把行李箱拎出來,停在她面前。
「這麼多年,我輾轉各地,國內、國外,這是你第一次送我。」他眼中涌動著無名的情緒,「希希,抱一下,可以嗎?」
希希,他還是這麼叫她。
在尚預知不到,年少時的愛情會貫穿一生的那年夏天,他總愛一聲聲地喚她小名。
每一次的尾音,無限延伸著,終端都是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