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致大步跟上,繼續說:「如果你不救我,也不用擔心我,我會游泳。」
「你,你什麼時候這麼煩人了?」
「我一直這樣,只不過之前你喜歡我,情人眼裡出西施。哦不對,你現在也喜歡我。」
「你好煩。」
許年加快步子,不想再聽他絮叨。
走著走著,偏愈發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抿緊唇,才生生壓下笑意。
陳致在背後喊:「這麼多東西,你不幫我提嗎?」
她果然停了。
他施施然走過去,許年要接他手上袋子時,他又說:「不用了,我提得動。車鑰匙在我右邊口袋,你拿一下。」
她去掏,空的。
「哦,那就是在左邊。」
眼裡的笑快溢出來了,像逗她很好玩似的。
她拿出來,打了他一下,一字一頓:「你、真、的、好、煩。」
但這種時候的陳致,卻又無比生動。
高中的他,總像盛夏的車軸草,提不起勁,不怎麼愛笑,也不像其他男生那麼活躍。
就像是,故意只展現給她看。
陳致慢悠悠地跟著。
昨天才下過一場大雪,今兒個反倒出太陽了。
日光淡,但紫外線強烈,他微眯起眼,看著前方的女生。
許年個子不高,是典型的南方女性身材,穿著蓬鬆的麵包羽絨服,顯得圓鼓鼓的。
頭髮折射著光,呈淺金色,露出一小截手,白白的,像新生的春筍剝去了皮。
色彩,形狀,在他腦中拓印出一幅幅畫,所有的主人公皆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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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後,許年一下午泡在廚房。
先打發奶油,做了蛋糕,放冰箱冷藏後,燒水煮果茶,還另做了幾樣小吃,到晚上,一起端到客廳桌上。
陳致說:「你好像很喜歡做這些。」
「就是做,做慣了。」
「我從小到大,就很少和爸媽在家一起吃飯,一直是阿姨帶我,給我做飯。」
他喝了口茶,混著橙子、蘋果清甜的茶香十分濃郁,「那個時候,總覺得吃飯沒什麼意思,學習也沒意思。反正沒人關心我的感受。」
如同養了只寵物在家裡,他們想起來了,就回來看他,關心一下,但絕不容許他犯錯,給他們惹麻煩。
至於他孤不孤單,吃沒吃飽,穿沒穿暖,總歸有人照料,他們分不出閒心,也沒想過抽空顧及。
而許年是身處逆境,也會好好學習,好好過日子的人。
也就是和她在一起,陳致才有「生活」的真實感。
就連楊靖宇都不明白,他到底為什麼這麼執著,甚至將執念熬成了毒,滲進身體的每一寸骨肉,和他融為一體。
或許,他喜歡的是,凜冬寒月里,萌發的這一撮新葉的蓬勃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