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著他依舊深邃幽黑的眼瞳,輕嘆一口氣,說道:「路漸川,不是,你不能是這樣的。」
「怎麼我說什麼你應什麼?你這樣,還讓我怎麼繼續?」
「你原本打算怎麼繼續。」路漸川微微垂了眼帘,看她長睫在眼下投出的細碎光陰。他喉結輕動,問道。
兩人一問一答,短短几句話,便將孟詞微之前做的準備盡數打亂,她在路漸川話音落下時,只看著他,沒有說話。
她看他微啟的薄唇,高挺的鼻樑,以及白織燈打在面上照出的深深淺淺的光影……她看他面上種種,想要看破他所有的偽裝直直看向他的皮下。
但是現在,孟詞微忽然就覺得,原本的那些問題,好像都沒有必要了。
因為她現在好像,已經接觸到了,路漸川最真實的一面。
即使這最真實的一面不像她之前預想中那樣:狡詐、算計、冷漠。而是與她預想的大相逕庭。
她現在看見的路漸川,沉穩、擔當,疏離外表下,是寬厚的責任感。
他是誰,目的是什麼,為何會假裝旅店老闆……這些種種,都是孟詞微不相信他,從而亟需揭開他面具的所想要得知的重要信息。
因為不相信所以懷疑,因為懷疑所以需要完全掌握,需要讓自己安心。在這之前,孟詞微計劃著,要親手戳破他的偽裝,要得到所有她想得到的信息,要對他全知全解,好將一切的走向發展牢牢握在自己的手中。
她不想讓自己太被動。
所以在路漸川對她已經了解透徹的情況下,在高恆已經對她起了疑心的情況下,她還可以採用這些一些手段,來轉移矛盾轉移注意力,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就比如:搜屋搜見的那個傳國玉符是假的。
即使前一天晚上商量計劃的時候路漸川已經和她擔保不會讓傳國玉符出問題,孟詞微還是自己偷偷調換了玉符,假的這個是組裡根據史書復刻出來拿來當紀念品擺件的,玻璃質,不值錢。
孟詞微在接到任務上山之前做足了準備,將這個假的也帶上了。萬一遇見文物販子,將這個假的給出去,一時間也能矇混過關。
再比如:傳國玉符是她藏起來的。
這一點,孟詞微有著兩種考量。
一是萬一抓見嫌犯,可以根據玉符丟失這點做文章,引起嫌犯和接頭人之間的內訌。萬一沒抓見嫌犯,也能道出玉符丟失不見,減淡自己身上的注意,也能夠引起餘下的人互相猜忌。
二是為了試探路漸川。
沒錯,她承認自己的多疑和猜忌,也打算利用這次兩人的合作給路漸川下套。好壞界限是人為劃定,她沒有覺得自己就是個完全的好人。利益相關,為了保證自身的絕對安全,孟詞微不介意用些手段。
即使這個手段是在背刺自己的合作夥伴。
但是,路漸川也在騙她,即使她的謊言被戳破,他們兩個也是彼此彼此,誰都怨不得誰。
懷著這樣的打算,孟詞微乘著東風,完美達到了自己這一行動的大半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