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色比他身後一眼望不到邊的黑夜更沉些,兩人視線相接片刻, 空氣中似乎流淌的都是欲語還休。
目光再往下,孟詞微看向他衣領處的修長脖頸。
前幾天她在上面留下的刀口如今只有一個淺淺的痕跡, 不細看的話, 幾乎察覺不出來。
孟詞微看著那道輕淺的疤,眸色閃了一瞬。
或許是她的的目光太過直接,路漸川喉結在她的余光中不自覺地滾動。
「能走……」他張張口, 話剛開了個頭,卻驀然堵在喉中。
路漸川僵直著身子, 只能感受到自己的頸側,原本被孟詞微割出的那道小小的傷口處,覆上一抹濕熱的柔軟。
接著,細細麻麻可以忽略不計的微小痛癢從那處傳來。
路漸川悶哼一聲,脖頸處的皮膚微微顫動。
滿意地端詳了一番那抹淺紅色的痕跡,孟詞微勾了勾唇。
她看著路漸川深不見底的黑沉眼眸,笑著說:「記號。」
「……」路漸川單手撫上頸側那處肌膚,仿佛還留有方才的柔軟觸感。
頓了頓,他垂了眼,淡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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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恆簡直要瘋了。
重新折返回之前撞見孟詞微的那個地方,沿路,以及當時倚著的樹下都仔仔細細搜查了一番,愣是沒找見玉符的半個影子。
他癱坐在地上,看著自己沾滿泥土的雙手發呆般回想,身邊似爬犁翻過的泥土散發著微微的土腥氣。
怎麼會不見呢?
他暫時忘了腿上的疼痛,仔仔細細地回想,幾乎要將腦子調了個個。
過來時的路上找了,這一片也好好找過了,愣是沒發現。
被野獸叼走了?但是他也沒看見野獸的痕跡,一路上也沒聽見動靜。
冷靜,冷靜……
事關傳國玉符,即使心裡再慌亂,但眼見腦中的想法越來越偏,高恆還是強迫自己靜下心來。
根據已知的事實做排除法:已經知道玉符現在不在路上,也大概率沒被野獸叼走,那麼其下落,或許……
眯了眯眼,即使自己再不願相信,這種事情概率再小,那麼也排除不了,玉符被孟詞微撿走的事實。
腦中划過這個想法,一瞬間,高恆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上天簡直是給他開了個莫大的玩笑。
眼中種種情緒交加,又是孟詞微,接連壞了自己的好事,高恆恨不得將她剝皮抽筋,也難抒胸口惡氣。
巴不得現在就將整個槐山翻過來去找孟詞微的下落,但是理智告訴他,不能操之過急。
激動冷卻過後,腿上的傷又開始叫囂著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