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有食物的香氣……
「得虧這魚離不得水。」
柵欄窗邊, 保安大爺捧一碗南瓜粥嘟囔:「壓根上不了,還一天到晚擱這跳個沒完, 倒弄得咱們像魚,給它們這群小畜生瞧著玩呢。」
好似回應這話,他話音剛落, 又數十上百條魚破水而出, 翻騰的水花在朝陽照射下, 折射出無比耀眼的光芒。
「嚯!」大爺驚得連連倒退。
視線邊角, 恰好瞄見杵在客廳里的小老太太,揣著倆手坐立不定,一副有話想說不敢說的著急樣兒。
這幾天來, 同在一個屋檐下,這人總是好菜好肉想法子地送。一下老大哥老大哥叫得親熱, 連後院埋幾十年的好酒都給拿出來;一下鼓搗孫子, 又掐胳膊又拍屁股, 非逼著人小孩眼淚汪汪地過來喊爺爺。
大爺自認性子軟, 好幾次差點著了道, 多虧老夏厲害, 表面上笑眯眯好說話的樣子,實則客客氣氣防得滴水不漏, 怪不得都說文化人呢?
按照林秋葵說的,倆老人起初還時不時下樓溜達幾圈,探一探那對婆媳倆打什麼主意,摸一摸這棟屋子十多個空房間,省得哪天夜裡突然蹦出個怪玩意來,把他們都給暗算咯。
順便送回去幾個梨,一小袋米,權當房費。
後頭髮覺這屋子壓根藏不住人,老太太提來提去的厲害兒子從未露面,估計她也翻不出什麼浪花,倆人索性閉門不出。管你肘雞腿桂花酒,好大哥老爺爺地叫,全當聽不到。
沒兩天下來,你瞧,一個精明刁蠻的老太太實在沒轍,脾氣磨沒了,有話都不敢直說了。
不過這人心思,他們背地裡商討過幾回,多少有些猜測。
據大爺觀察,這婆媳倆關係不大好。婆婆是個務實的農村小老太,做事只管按習俗來。媳婦性子溫,喜歡看書講道理。倆人光為著小孩,半天能拌嘴七八次,軟硬相碰愣是沒一個人肯退。
還有一次吵得厲害,婆婆竟破口大罵,說不是兒媳這個多事的掃把星,兒子不至於出門到今天還沒個影。
上一輩的仇歸上一輩,老人對孫子包嘉樂又格外看重,幾次三番強拽著他上二樓混臉熟。
故而大爺有九成把握,這小老太太,怕是想把孫子託付給他們,求他們幫忙找自家丟了的兒子!
果不其然,那頭的當事人沉不住氣,一串小碎步跑過來,眼珠子轉了個圈,逮著他問:「你們……這就要走?樓上那小伙子不是沒醒呢嘛,怎麼不多住幾天?我也沒要收你們錢啊!」
「走了。」大爺自顧自說:「這頓吃完就走。」
「別啊,你們……你們這……」
這說走就走了,她們可怎麼辦?
老太太原是最講究體面的人,說什麼話,做什麼事,打死不肯叫別人輕看了去。奈何事關家裡的血脈,她咬咬牙,豁出去了,走到桌邊,朝著正吃米漢堡的林秋葵,——一個比她小上幾十歲的小丫頭,撲通一聲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