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葵遍遍都應:「知道了,聽到了,記住了,不跟裴邵說話,能睡了嗎?」
「……不准喊名字!」
「好,行,不喊,快睡。」
「不准催!」
「哦。」
「我不是白痴。」
昏昏欲睡的小狗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
林秋葵想著不是白痴,但是笨蛋,嗯了一聲。
祁越沒聽出她的真實心聲,喉嚨滾動著,哼哼唧唧嗚嚕嗚嚕好一陣,睡了。
然而就像你永遠別想搞清楚狗狗的腦袋裡到底裝著什麼,也許正常人也沒法理解被拋棄過一次兩次三四次的小狗,內心深處隱藏的不安感,以至於夜裡睡著了,依然沉著嘴角,皺著眉毛,一副生氣中帶著幽怨委屈的表情,時不時咕噥一句:「不要走。」
「不准走。」
「不可以。」
全部都是否定句,態度強硬。
正當林秋葵這樣想時,他忽然低低的、近乎自言自語地說:「不要把我放在這裡,我不想。」
「我不想在這裡,不想,我怕……」
「林秋葵……」
他說害怕,祁越承認害怕,這是多麼破天荒的行為。
他一邊怕一邊叫她的名字,帶著求救的意味,究竟夢到了什麼呢?
是被冷血的爸爸推進陰潮的地下室,還是因為反抗,被送上法庭時,在明亮的陽光下被無數雙眼睛圍觀?
或者是更近一些的事,下雨天亂殺人的秘密被揭開,被趕走,暴怒地一路亂砍,最後精疲力竭地摔到地上;臨近冬天的夜晚,一個人抱著不肯睜眼也不給回應的身體,在寂靜的木屋中絕望地明白了孤獨?
不管怎樣,祁越在怕。
林秋葵理所當然地要保護他。
「不用怕,祁越,我就在這裡。」
「我會一直陪著你,到最後。」
她拂去他眉間的褶皺,親吻嘴唇,化掉不安。
從前她也沒想過自己會有那麼多情感,這麼多溫柔的愛意可以用,可現在的確有了,是他給的。
皮膚貼著皮膚,溫度傳遞,祁越漸漸安分下來。
幾縷猩紅的光線一跳一跳,諸多機械運轉著,這個夜裡,還有一個人睡得格外不踏實。
「……媽媽。」
「……媽媽。」
一道稚嫩的童音擠進腦海,姚薇薇從昏迷中驚醒,望見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