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從斜廊外打進來,金赤華半張臉都濕了,那濕漉漉的雨漬粘在她臉上,讓她想起了白月那張浸滿淚水的臉,還有那些躺在血泊中的屍首。
因為天色昏暗,所以書房的燈還亮著。
書房的窗戶沒有關,屋檐下的雨飄進去,混雜著窗口的桃花瓣,打濕了金尚仁剛剛畫好的符咒。
金尚仁坐在輪椅上,身後是白色的牆,身前是紅木的書桌,他穿著黑衣,身上隱隱浸出血腥氣。
金赤華站在書房門口,遠遠看著他。
「回來了。」金尚仁頭也沒抬,只淡淡打了一聲招呼。
他寫完最後一筆,這才放下筆墨,「外頭還在下雨,你雖然身體底子好,但也不能這麼淋雨,連傘也不打。」言語間,都是身為父親的擔憂。
「父親。」金赤華上前一步,腳下浸出的水漬在書房的地面上留下兩個清晰的黑色腳印。
「你今日去了哪裡?」
「你這是在審問犯人?」金尚仁笑呵呵地抬首,眼神卻暗了下來。
「今日綺陌春坊里死了五十八個人。」
金尚仁臉上露出悲憫之色,他輕輕搖頭,「如今這妖也實在是太猖狂了些,都殺到金陵內城裡來了。」
「我在綺陌春坊里發現了這個。」金赤華張開手,露出掌心裡一直攥著的符咒。
「嗯?拿來我看看。」金尚仁朝金赤華伸出手。
金赤華看到金尚仁的手,沾著墨汁。被稱為金陵第一大善人的中年男人,不管是誰求過來,總會施以援手。
金赤華朝他靠近,將手裡的符咒放到桌面上。
金尚仁拿起來仔細看了看,「嗯,我是畫的。」
「是在綺陌春坊內找到的。」
「哦,那可是巧了。」金尚仁面露疑惑,「我畫的符咒怎麼會在兇案現場?」
「這也是我想問父親的。」
「華兒啊,你還真是把我當犯人審了,」金尚仁無奈搖了搖頭,「我只是一個金丹期的殘廢,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聽說那綺陌春坊里可是有十幾隻妖狐的,修為高的都到了化神期。」
金尚仁自嘲一笑,「我一個金丹期可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綺陌春坊上方有一個吸收妖氣的法陣,在綺陌春坊內,這些狐妖的妖力沒有那麼強盛。此事,是我前段時間才告訴父親的。」說到這裡,金赤華下意識攥緊了拳頭。
金尚仁笑了笑,「華兒啊,妖跟人終歸是有區別的,妖生性狡猾,喜歡撒謊,視人命如草芥,你身為除妖師,更應該明白妖的本性,而不應該被它們蒙蔽。」
金尚仁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和,帶著開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