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呼出一口氣,雖說並不願意去聽,邵家人的聲音還是一個不落的穿到他耳朵里。
「他現在過來干什麼,難不成是聽到了什麼消息?」
「老爺子一向偏愛他爸,說不定愛屋及烏……」
「這咋麼能?邵清和可是自己主動離開的邵家,他壓根沒有繼承權!」
「別急,他這幾年不再邵家,沒給邵家創收,老爺子不清醒,沒法交給他。哪怕清醒,他都不是邵家人了,無論是打官司還是別的什麼,總歸能想辦法……」
「現在想想,還是不清醒的好,好歹沒什麼多餘的變數。」
邵清和能聽見的,裴宴也落不了多少。
她雖說早在邵清和口中聽過邵家人的秉性,也跟邵六和邵八打過交道,對這家子的人品有切身體會,但現在也忍不住狠狠蹙眉。
也不知道邵老爺子這樣的人,怎樣養出這樣一群東西。
還是說邵家原本就是這樣一群東西,只是除了邵老爺子和邵清和父子這些「奇葩」?
再或者,原本這些人也沒這麼惡,只是面對利益,半分的惡也變成十分了。
裴宴嘆口氣,問他:「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邵清和沉默片刻。
他剛才完全是出於直覺地衝過來,既然脫離邵家,他對邵家的財產和食譜都毫無興趣,只是……「我想見大爺爺一面。」
他從前總是叫邵老爺子,好像可以劃分他們之間的距離,這還是裴宴頭一次聽他叫「大爺爺」。
邵清和停頓片刻:「但我想,他應該不會想讓我看到他現在的樣子。」
將心比心,如果他自己變成一具毫無尊嚴的行屍走肉,他也不會希望任何認識自己的人過來看他的。
裴宴沉默片刻。
她在機場停下腳步——事實上,在幾次打不通邵清和電話後,她直接打聽到邵老爺子醫院,飛來滬市。
邵清和狀態不對,一不小心可別鬧出事來。
陸憑闌本想陪她過來,不過最近的只有一張機票。
裴宴找了個邊緣的角落坐下,打開系統面板:「如果只是清醒著見一面……我或許能想想辦法。」
邵清和微怔,想到裴宴認識的那位前輩:「會很麻煩?」
裴宴:「不保證成功,並且你得想辦法把藥餵給老爺子。」
邵清和沉默片刻,並未推拒,掛上電話,轉身走向湯伯。
裴宴並沒有準備用神仙花。
邵老爺子跟她素不相識,非親非故,況且他已經併入膏肓,神仙難救——神仙湯針對的大部分疾病里,並不包括病入膏肓的阿茲海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