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二郎則每天拉著一張臉,在他爹的高壓下不情不願地去種地。
孟三郎嘗試過修復兄弟關係,但兩人差點又打起來,最後只好作罷,專心讀書。
村裡面注意到了孟家的變化,聚在一起不免議論,蔡阿蠻聽到以後精簡整理報告給孟時,遇到有趣的還要表演一番。
孟時其實不在意,不過直播間聽得津津有味,以至於蔡阿蠻產生了某種孟時非常愛聽的錯覺,就算不出門也要出去遛個彎,然後給孟時匯報吃到的瓜。
這番舉動頗有曾經顧遲秋的風範,讓孟時哭笑不得。
「……都說孟三嫂往後有福了。」這天傍晚,蔡阿蠻給孟時報告完了在磨坊聽到的言論。
孟時一邊收拾前頭的攤子,一邊問:「聽了這麼多,你怎麼看?」
蔡阿蠻也在幫忙,把手上的活處理完,靜了片刻道:「不長久。」
兩人一起把東西放回院內,確認了周圍沒有外人,蔡阿蠻才又接著道:「雖然現在孟三郎得到了束脩,可以回去繼續上學,孟二郎也扛起了種地的大任,但他們心裡都有怨氣,當前的平衡是建立在孟老爹粗暴的棍棒下的。」
孟時表面不動聲色,暗自讚嘆。
不愧是有宰輔之才的未來棟樑,才八歲就能看出這些。
蔡阿蠻沒有注意到孟時的反應,他專心思索著,繼續說道:「孟三郎被哥哥打了,孟二郎失去了束脩,兩人對對方都有怨,孟老爹作為家長,應該疏通,可他沒有。孟阿娘也可以做,不過她習慣了在家裡不發話,不做主,所以兄弟倆的嫌隙怕是要一直存在了。」
蔡阿蠻頗有點老氣橫秋的搖搖頭:「人心不齊,家遲早要散。」
他感嘆完,沉浸了一會兒,突然意識到孟時還在旁邊,而自己談論的正是他的娘家人。
從來鎮定的蔡阿蠻心裡一慌,連忙補救道:「但孟三郎不是記仇的人,他們的關係肯定會好轉的。」
孟時撲哧笑了出來,擼了把蔡阿蠻因為忙碌翹起了一根呆毛的頭髮:「說得挺深刻,有點東西。」
「嫂子不生氣嗎?」蔡阿蠻問。
「你說得是對的,有什麼好生氣?」孟時道。
蔡阿蠻黑黝黝的眼睛看了她片刻,最後道:「顧大哥有點擔心你,孟家的事鬧得全村皆知,他怕你傷心。」
孟時揉小孩頭髮的手停了下來,愣怔。
顧遲秋沒跟她說過。
院子東側,圍起來的區域後,顧遲秋正忙著跟工人解釋他圖紙上的構想。
他從沒提起這件事。
「他跟你說的?」孟時問。
蔡阿蠻笑道:「顧大哥讓我把外頭聽到的關於孟家的事情跟嫂子多說說,他說許多都擔心憂慮來源於未知事情的全貌,若知道了,以嫂子的才智自然懂得該如何做,擔心憂慮自然就沒有了。」
這種思路,倒是挺不一樣的。
太陽幾乎落盡,最後一縷光從西面的地平線射來,剛好照在顧遲秋側對著的臉上。
夕陽餘韻,將他漂亮得有些鋒利臉照得柔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