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子豐搖頭,他雖未見顧遲秋執筆作畫,但他有幸見到了那柄團扇,那副促織圖果如古禮所言,筆觸老道、意境悠遠,是難得的佳作。
「那古畫師現在何處?」江朋又問,「我們都是來向他請教的。」
卓子豐被顧遲秋的神秘牽走了心神,這些天還真的沒怎麼關心古禮,這時也茫然。
「來找我的?」古禮卻突然出現在他背後。
「您是古畫師?」江朋打量眼前的人。此人一身棕色布衣,腳上穿著粘泥的布鞋,臉上鬍渣點點,不修邊幅,一點也不像傳說中那個風度翩翩的天才畫師。
「自然。」古禮道。
江朋等人將信將疑,直到卓子豐點頭,他們才相信了眼前的人就是古禮,紛紛上前作揖。
古禮擺擺手:「都別拘謹,我比你們大不了幾歲,只是有些天才罷了。」
他一貫傲氣,江朋等人也不生氣,有人開口請他去曳州府邸小住,古禮直接拒絕了:「我還沒見到顧郎作畫呢,不走不走。」
愛畫青年們又聽見顧遲秋的名字,這一次卻是出自天才畫師古禮之口,好奇之心頓起。
「我知道顧郎在何處,你們跟我來,但是不許亂跑。」古禮道。
經過他這些天的不懈努力,已經初步掌握了顧遲秋每天的行程,認字班下課後他會裝好盒飯,帶去給他娘子孟時。
起先孟時吃完他就會回來,但從前日起他都帶兩人份的飯菜,有時直到太陽落山才回。
古禮已經打聽到了穀倉所在,今天就打算過去瞧瞧。
「今日顧郎走的時候帶了他徒弟,除了飯菜,似還帶了紙筆。」古禮得意道,這可都是他親自蹲點觀察,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情報。
愛畫青年們自然為他馬首是瞻,跟著古禮往穀倉而去。
穀倉已經修繕了大半,兩座新的小院也陸續搭建起來,下午時分,陸懷中等勞力應該在地里忙活,今天卻有幾人留在穀倉,或站或坐地圍在吃飯的長桌旁。
「那是在做什麼?」古禮帶著一串愛畫青年,悄悄接近穀倉。
那群人簇擁著顧遲秋,孟時也在旁邊。
「在作畫!在作畫!」古禮興奮地低喊,頓時忘記了帶來的那一串年輕人,快步往顧遲秋的方向行去。
長桌上鋪著宣紙,顧遲秋的筆卻未落在正中,而是簡筆勾勒於左上,又跟陸懷中等人討論幾句,平移數十公分,再次幾筆勾勒出一個人形和一片田地。
「對對,正是顧先生畫的樣子。」陸懷中道,指著圖上彎腰耕地的人,對另外幾人道,「你們瞧,鋤頭落下的時候得……」
另外幾人中也有臉熟的,比如孟家的三郎,古禮和卓子豐都在顧家小院見過,知道他是顧遲秋的大舅子,此外,還有人是顧遲秋認字班上的學生。
此時這些人跟認字班上寫寫畫畫的憨樣完全不同,他們目露精光,一會兒看向顧遲秋畫的圖,一會兒又聽陸懷中侃侃而談,不時有人提問。
似乎是一個問題陸懷中解釋不清,顧遲秋又揮筆作畫幾幅,提問的人便立刻懂了,回頭跟其他人熱烈討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