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未動,顧遲秋卻率先站了起來,熟練地穿上鞋走出室內。
李循疑惑,不一會兒有小內侍來報,顧遲秋走了。
「走了?」李循低呼,「你們怎麼不留?」
小內侍有點六神無主,這是聖上的客人,他們沒接到命令哪敢阻攔?可李循這麼問,他又不敢頂撞,急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晏之昂適時走了出來,淡淡問道:「他臨走前說什麼沒有?」
小內侍沒跟晏之昂直接對過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俯身不敢直視,磕磕巴巴道:「回陛下,顧舉人說……說他家中娘子有孕,還需人看顧,他不敢久留,然後就……就走了。」
「呵,倒是好藉口。」晏之昂脫了鞋,在棋局前坐下。
他擺擺手,讓李循和嚇破了膽的小內侍一併退下。
棋局是吳王和顧遲秋下過的,回宮後吳王又在他的追問下細細告之於他,這棋局前後的每一步,晏之昂比兩個當事人還熟悉。
當初下棋時,顧遲秋執白,吳王執黑,贏的是白棋。
如今顧遲秋自弈,贏的卻是黑棋。
晏之昂捻起散落在外的一粒白子,仔細端詳,棋局的前半是他所布,與當日相同,那麼區別在……晏之昂很快看出了改變局勢的那一步。
原來是白子漏下了一步。
晏之昂失笑,正要將手上的白子扔入瓦罐,卻又頓住了。
這粒白子離瓦罐極遠,也非顧遲秋剛才所坐之處,而是在他對面,也就是對手的位置,就是輸掉的白子,他故意在這裡留下一粒漏下的白子,是有什麼意義嗎?
漏下的白子。
漏了什麼呢?
晏之昂直覺顧遲秋這一漏是故意的,而這粒被特別挑出來的棋子,似乎是在傳遞某種信息。
白子漏下一子,所以兵敗如山倒。
難道是在提醒朕,漏了什麼?
晏之昂差點想讓李循把顧遲秋叫回來好好問問,不過他最終還是沒動,那黑子殺得那麼狠,仿佛有怨念似的,之前自己私帶孟時進宮的事恐怕被這小子記恨了。
真的是,脾氣跟他娘一樣臭。
孟時在客棧等顧遲秋回來了,等其他人都退下後,她迫不及待問顧遲秋棲芳園內發生的事,可顧遲秋卻跟她說沒見到晏之昂。
孟時反覆問了三遍,顧遲秋都說沒見到。
「你就自己回來了?」孟時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