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裴紀也垂了下頭,迅速抬手抹去眼淚,勉強笑了笑,「我知道,是我咎由自取;我知道……總之都是我的錯。」
他轉過身,看向關幼然,鼻尖還是紅的,「走吧。」
關幼然眨了眨眼,看看他,又看看霍驍,硬著頭皮把人帶走了。
他知道裴紀也這會兒應該心情不好,也不想觸人霉頭,一路上都沒跟人說話。
倒是裴紀也主動起了話頭。
夜色已經重新降臨,今晚的夜色和昨日卻不是一個景致了。他低垂著頭,輕聲說:「我的確沒把孩子打掉。」
關幼然瞪圓了眼睛,孩子??
「……霍總讓我帶你查這個?」他被驚得差點結巴了。
「他讓我把孩子打掉,我沒聽。」裴紀也摸著肚子,安靜地說,「我總以為,只要孩子能生下來,他多少還是會喜歡的。畢竟,就算他再討厭我,孩子總是無辜的——他父母也喜歡小孩,沒道理不管孫子。」
關幼然跟著霍驍到現在,都不了解霍家父母的情況,這種家長里短實在不敢接腔,只好沉默聽著。
好在裴紀也的確不要他回應。
「我努力藏了好久,偷偷注射孕素和穩定劑,還有些孕期要吃的保健品……前陣子我開巡演,行程是早就定好的,推不掉,為了適應舞蹈強度練習了很久。好在寶寶也爭氣,雖說我有點折騰他了,但他一直健健康康地留在我肚子裡。」裴紀也安靜地掉下一顆眼淚,「他真的好堅強,可我留不住他了。」
關幼然:「這……」
「霍驍說過要我把孩子打掉,知道我沒動手,肯定會要你動手的。」裴紀也說,「今天我來不及買通醫生了,我留不住他了。」
關幼然:「其實……操!」
側前方有車輛相撞,差點波及到他們。他的瞳孔在瞬間緊縮,一句粗口出聲,手已經猛打了方向盤,將車開下了車道。
夜裡要去找他們自己的醫生,得開很久的車,關幼然走了條省道,道旁都是樹和灌木叢。
突如其來的車禍讓他警醒,他找了個安全隱蔽的位置停好車,回頭時,語氣和表情已然變得嚴肅:「聽好,這場車禍有問題,我猜是沖我來的。我現在要去處理一下,你跟著我或許更不安全,就在這裡等我,別去其他地方,好嗎?」
裴紀也安靜地看著他:「你究竟在做什麼?」
關幼然舔了下唇:「我沒法告訴你。」
「那我換個問法,」裴紀也說,「你和霍驍在做什麼?」
他很聰明。關幼然意識到這一點。
有段時間,他覺得霍驍是在家裡養了一尊美麗易碎的花瓶,但跟裴紀也接觸過幾次之後,他改變了想法。
這樣的人其實並不好糊弄,關幼然不懂霍驍為什麼總是敷衍裴紀也。他想了想,鄭重地說:「這件事我沒辦法告訴你,讓你知道太多,對你自己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