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還得低頭才能看見你。」
「需要我幫你掛個眼科嗎?考慮到你的社會身份已經被註銷了。」
「你想談這個?同樣都是被註銷,你比我還小六歲。」
「……」
嘖。
埃德文拒絕繼續這種沒有必要的互相傷害環節,一本正經地拿出手機,往傑森手裡一塞,自說自話地轉移話題:「我把所有的事都整理了一遍,還有法庭的一些後續,整理完後會全部發給你……」
傑森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才配合地點開對應的文件:「猜到了。不然還能有什麼讓你忙這麼久。說真的,現在學校早就開學了,你確定你沒被開除?」
他倚著餐桌,低著頭,漫不經心地一下下往下劃,結果好一會兒都沒劃到底。
「你可真沒閒著……」
埃德文平靜地站在一旁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牛奶,任由那些煩人的甜味溢滿口腔。他沒有否認傑森的話,只隨口補充了一句:「順便一說,我找到那個偽教徒了。」
傑森突兀地停頓住,握著手機,手指無意識地用力到發白。
「……然後呢?」
埃德文正想著怎麼說克雷茨的事,聽到問題便直接作出回答:「然後我準備處理掉傳送器。」
說完的同時他就感覺到不太對勁,側過頭,猝然撞上一雙充滿攻擊性卻又藏著不甘的藍眼睛。
「你總是這樣。」傑森扭過頭與他錯開目光,一瞬間收斂起所有外露的情緒,連語調都沒什麼起伏,「總是自說自話地做決定,在此之前什麼都不說,就算說了也夾雜著謊言和隱瞞。如果我說我不允許,你就會搬出一大堆威脅讓我不得不點頭。這次你是想做什麼?」
聽完這一連串指控,埃德文反應過來,傑森應該是誤會了什麼。解釋的語句在舌尖輾轉一個來回,猶豫了一下,又硬生生咽回去,他姑且先把克雷茨的事簡單陳述了一遍,算是回答了傑森的問題。
「這件事我不想冒險,必須回去一趟……但是,」埃德文想了想,拿牛奶瓶輕輕碰了碰傑森的手臂,見他看過來,才繼續說下去,「我暫時沒有『辭職』的打算。」
「你給我的定義,我會把它做到最好。」
過於理所當然的話語像是一點火星,猝不及防地燙過心臟。
傑森死死地盯著那雙橄欖石般的眼睛,又掠過他微微翹起的唇梢,即便很快就收回目光,那些肆意膨脹的東西也再收不回去了。
身體慢慢緊繃,手指在誰都看不見的地方逐漸收緊成拳,手背上青筋微微突起。
在這一刻,所有的感官仿佛變得敏銳,明明還隔著一段距離,那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卻清晰可聞,一下一下地搔過耳膜。
然而,始作俑者說完這話後,便自覺完成了全部的解釋工作,仰起頭專心喝完瓶子裡最後一口牛奶,準備離開繼續去工作。只不過還沒來得及動作,他就聽見傑森突然說:「我跟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