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幸溫順地點頭,語氣堅定:「不、不睜。」
以防萬一,許諸下意識一隻手摟緊沈幸,一隻手捂住沈幸的眼睛。
做完這一切,他愣了愣,眼裡閃過一絲迷茫,不過太快了,快到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醫生處理過很多外傷,沈幸的傷對他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他手很穩地將裹在傷口上的碎片夾出來,消毒後撒上末世之後特製的藥粉,最後用紗布將傷口漂亮地包裹起來。
許諸原以為沈幸會像五年前一樣,一點小傷嚎半天,但令他意外的是,沈幸一直很安靜,呼吸平穩,甚至連一句抱怨都沒有。
平靜到像是感知不到痛了一樣。
等傷口包紮完,小劉也麻溜地將病房收拾乾淨,他看向許諸,比口型:「上校,我去拿飯。」
許諸點頭,又示意醫生出去後,才放下捂住沈幸眼睛的手,不悅地看向沈幸頭髮上的飯粒,抱起他朝衛生間走去。
「寶寶,是不是不會死了?」沈幸將頭滿是依賴性地靠在許諸的肩膀上,輕輕問道。
許諸腳步一頓,神色不變:「嗯,不過如果你再像今天一樣鬧,他還是會死。」
沈幸眨了眨又變得空洞的雙眼,安靜地撫摸自己的小腹,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動作每次都避開了那道猙獰的傷疤。
等到了衛生間,許諸單手將沈幸抱在懷裡,用自己的異能凝出一把凳子形狀的冰塊出來,抱著沈幸坐在冰塊邊緣,他怕沈幸冷,並沒有讓沈幸接觸到冰塊。
冰塊凝出的高度剛剛好,許諸輕鬆地打開熱水器,調到溫度適宜後,才將沈幸身上的毛毯取下,掛在一旁,接著,輕柔地將沈幸的右手舉起來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最後才取下淋浴頭沖洗沈幸亂七八糟的身體。
冰冷的指腹滑過沈幸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沈幸被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任何反應,只有當許諸不小心划過他腹部的傷疤時,才會痛苦地皺起臉,身體止不住哆嗦。
「是寶寶,在踢我。」聲音很輕很慢,像在說服誰。
耳邊都是嘩嘩的水流聲,但許諸還是聽到了,他將寬大修長的手覆在上面,淡淡地應了一聲。
他想起許靄今天的話,如果沈幸知道自己和他孩子心心念念的母親差距這麼大,會是什麼反應?會委屈地瞪大眼,接著,耷拉下肩膀,再失魂落魄地離開嗎?
許諸沒再想,動作迅速,不一會兒就洗完了,他看了眼還很乾燥的紗布,又低頭瞅了眼自己滿是水漬的衣物,皺眉,關掉熱水器,放下懷裡的沈幸,等人站穩後,道:「我到外面換身乾淨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