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報還一報。
沈幸不懂他語氣里的惡意,眼睛亮晶晶地沖他真的「汪」了一聲,明明是自己的要求得到滿足,許諸面上冰霜反而更甚,抿唇,眼神陰晦。
又學了幾聲,沈幸扯住他的袖子晃了晃:「邢雲,你現在可以陪我去嗎?」
「不去,我沒有保證我會守諾。」許諸表情淡漠,像當初沈幸對他一樣,不耐地甩開沈幸的手。
沈幸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眼裡的微光熄滅,又變成一潭死水,他沉默地低下頭,脊背彎曲,一步一步走回角落裡的那個位置。
他坐在角落輕輕撫摸了幾下平坦的小腹,在心裡悄悄想,不能煩人,否則又會被丟掉。
現在是傍晚了,營地漸漸安靜下來,橙黃的夕陽透過窗戶撒下來,無數塵埃在陽光中飄蕩,沈幸緩慢地伸出手,眼神專注,手掌一開一合,好像在抓什麼東西。
沈幸正自娛自樂玩得不亦樂乎,一雙黑色泛著冷光的馬丁靴出現在他的視線里,他愣愣地抬起頭,仰視許諸,目光不解。
「你這是在幹什麼?」許諸居高臨下俯視沈幸。
他以為沈幸會呆呆傻傻什麼也說不出來,或者又要反應半天,誰知道聽到他的問題,沈幸突然舒展開自己的眉眼,彎起眼睛,討好地把合著的手掌舉到他面前:「抓、抓螢火蟲。」
許諸的眉皺的更緊,正要質問的時候,沈幸忽然表情誇張「哇」地一聲張開手掌,許諸下顎緊繃,蹲下身,迅速將沈幸身體檢查一遍,又仔細觀察沈幸瞳孔,見沒有什麼大礙,他的語氣更加不耐,臉沉得像要吃人:「沈幸,你再這樣——」
「媽媽說,發光的蟲子就是螢火蟲。」
沈幸的聲音很輕,卻輕而易舉打斷許諸的話。
他在虛空中抓了一把,將合著的手伸到許諸面前,張開,裡面什麼都沒有,他卻愉悅又真誠地說:「螢火蟲,好看,送你。」
見許諸一直沒理自己,沈幸不再管他,重新開始自顧自對著空氣玩了起來。
許諸沉默地注視沈幸,良久,才開口,語氣卻依舊沒有波瀾,「我帶你出去,不過你得答應我,」他一頓,「後面每天必須準時吃飯吃藥,不准吐,不准鬧。」
沈幸停下動作,困惑地眨了眨眼,漿糊一樣的大腦終於反應過來,猛地瞪圓眼,連忙點頭。
「如果你食言,晚上不准待在我的房間。」許諸起身,冷冷說完,不再管他,轉身朝外走去。
沈幸面上喜悅的表情一僵,他愁著臉哀嘆一聲,才扶著牆壁起身,摸了摸小腹,彎起唇角,小跑追上許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