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疼痛終於稍稍緩解,他感知到胃裡一抽一抽,微微睜圓眼睛,雙手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心裡默默祈禱。
不要吐,不要吐。
求求了。
卻終究抵不過生理性反應,他跌跌撞撞跑到廁所,雙腿無力跪在地上,發出難聽的嘔吐聲,剛才吃下肚的東西混著胃液和暗色的血絲全部吐了出來。
等實在吐不出什麼東西了,他才扶著牆壁艱難地站起身,黑髮被汗濕狼狽地搭在額頭上。
他瞳孔渙散地看著某個角落,表情麻木,聲音嘶啞帶著無助:「邢雲……活著好難……」
躺在床上再次醒來的沈幸空洞地看著天花板,想到什麼,他的目光漸漸移到桌子上放著的小刀上,他緩緩抬起手,像是感知不到痛,連皮帶肉撕下手臂上的紗布。
手臂上的傷口因為他的動作再次裂開,緩緩滲出血液,沈幸面無表情盯著手臂上血跡,唇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緩慢地閉上眼,終於入睡。
他的睡容安逸,一個人卻面色鐵青打開房門,大步走到他的床前,俯視他,目光陰沉,像要將他生吞活剝。
星期五,上午,內城區綠植公園。
沈幸穿著長袖的清潔服,帶著手套,將裸露在外的皮膚遮得嚴嚴實實,他艱難地彎下腰,將掃成一堆的落葉抓起來,放進小車裡,等這塊區域的落葉都清掃乾淨,他正準備推著小車去往下一塊區域的時候,腕錶突然發出另一條指令:
「請帶工具前往希望湖,工具如下:垃圾車、手套以及其他清掃工具。」
他不解地停下動作,但還是按照指令朝他今天早上打掃過的希望湖那塊走去,他的面色蒼白,眼球上爬著紅血絲,脊背蜷起,幾個月來被養出的肉僅僅兩天就消失無蹤,寬大的清潔服空蕩蕩掛在他的身上。
希望湖湖邊草地上,一群四五歲小孩在圍成一個圓形做遊戲,像是這群小孩家長的異能者站在一旁,笑著看著這一切。
遊戲間隔,許靄轉頭失望地看著跟在許諸身後的陳初雲,他垂下頭,心裡酸酸脹脹的,讓他有點想哭。
坐在他身邊的言之興將頭伸過來,睜大眼:「許靄,許靄,原來你爸爸是陳叔叔!」
「聽我爸爸說,陳叔叔和你父親一起長大呢,是什麼來著,叫竹馬。」言之興興沖沖地分享自己知道的事情,想讓看起來不太高興的小夥伴高興點。
他還要說什麼,許靄嚴肅地皺著小眉頭打斷他:「你別亂說!他不是我爸爸!」
「那他為什麼和許叔叔過來?」言之興驚訝地張圓嘴,湊近許靄耳朵,「他是不是想做你爸爸,所以就和許叔叔過來了。」
許靄沉默下來,無措地絞著手指,垂下頭,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顫:「我不要他做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