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醫,生?」邵禹咬著字重複。
南弋反應了一下,哦,對了,這人認為他是護理人員。倒也無所謂,醫護不分家,南弋懶得解釋。
他隨口道,「街坊們叫習慣了,可能是喊護士不順口。」
邵禹也只是好奇地問一句,沒想太多,南野的解釋也太自然了。許久之後他再復盤,依稀從見到南弋的第一面起,他就將雙方都擺錯了位置,然後一路按慣性思維泥石流一般滑坡猶自毫無察覺。
「你和鄰居處得不錯?」
「還行吧,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新小區里可不這樣,一梯兩戶也見不著面。」
「這裡房子舊,有些老住戶待了小半輩子,處得跟親戚差不多。不過流動性也挺大的,租客很多都是外地來看病的患者和家屬。」
「那你呢?」
「我啊,」南弋回頭望了一眼醫院的方向,「我是圖方便,不用通勤不用開火。」
「嗯,這裡貌似生活是挺方便的。」
南弋逗他,「貌似而已,你大概住不慣。」
邵禹不服:「何以見得?」
南弋給了他一個這不是明擺著事兒的眼神,換了個話題,「你養過狗?」追狗販子那天,邵禹鎮定的態度和動作,不像是完全沒接觸過。
邵禹眉心動了動,出了一會兒神才回答道:「小時候養過兩條金毛。」那是兩條被他養得很好很親人的溫順大狗。他們被狼狽攆出老宅的時候,連行李都來不及收拾,更沒有機會把寵物帶出來。等他想辦法跑回去,趁晚上守衛鬆懈翻牆而入,只找到兩副被扔在後院的屍骨。他紅著眼挖坑想要掩埋,挖到一半就被人發現,被連拖帶拽地扔了出去。
邵禹凝重的表情說明他不太願意繼續這個話題,南弋看得很清楚。
邵禹再次把目光落向南弋右邊的褲兜,那件手工製品被他揣進家居服鬆散的兜里,穗子還有一部分留在外邊,依舊晃來盪去。
「你剛才說的是哪國的鳥語?」邵禹問。他是典型的理工科頭腦,語言天賦一般,年少失祜,沒機會像圈子裡大部分同齡人一樣出去留學。英語的使用頻率太高,不得不硬著頭皮啃下來。至於小說里動輒五國語言的霸總標配,邵總沒興趣挑戰。
「西班牙語。」南弋有點兒不好的預感。
「你的隱藏技能不少啊。」邵禹的語氣中,不自覺地帶出點高高在上的審視意味。
果然,一個敷衍的謊言要用後續的一個百個來圓,可最開始誤會不是從他嘴裡說出去的啊。南弋頭疼。
在從頭捋這件事和繼續搪塞過去之間,他思考了一下時間成本,選擇了後者。反正四個月的協議時間,統共見不了幾回,糊弄過去得了。而且,當一個人主觀地把你放在瞧不起的位置上,解釋就很容易變成往自己臉上貼金。南弋覺得沒有必要,或許心底還稍微有那麼點兒玩味的反骨。
「你沒看見我來回只會說『不用』、『謝謝』那麼兩句嗎?」
邵禹回憶了一下,他……記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