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清晰地記得南弋的縱容與無奈,記得那人微扎的胡茬和手掌粗糙的觸覺,他耳邊重複著南弋幫他之前那聲輕輕的嘆息。
他唯一忘記的是南弋的表情,或者說不是忘記,而是他根本就被刺激得閉上了眼睛。
他不想起床,他想長眠!
南弋是凌晨進的屋,就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半睡半醒了一會兒。隨著清早第一縷霞光籠罩小陽台上的花草果蔬,他也隨之起床。
南弋簡單地把房間收拾了一下,下樓晨跑,捎了早餐回來,放進鍋里蓋著保溫。他洗了個澡,套上背心短褲。對著鏡子刮鬍子的時候,南弋能夠清楚地看到自己嘴唇腫脹和裂開的傷口。
「嘶……」被牙膏漬得生疼,他笑罵,「屬狗的嗎?」
南弋拾掇了一圈回到客廳,才六點多鐘。他沒有邵禹細心,今早才想起來把衣服放進洗衣機。他這裡沒有烘乾功能的高級機器,衣服肯定是穿不了了。這麼早打電話不太禮貌,他發了個信息給邵禹的秘書。
雖然不了解事件的前因後果,但他GET到了邵禹不打算聲張,最好能有個合理的際遇掩蓋過去的態度。他讓秘書來送衣服,恰好幫他彌補上了證據鏈的最後一環。
謝秘書反應迅速,收到信息之後半個小時,便送來了邵禹全套的備用衣服。
南弋等到房間裡有輕微的響動,敲了敲門,「洗漱的東西在衛生間,衣服給你放門口了,我聯繫你秘書送來的,擅自做主了,抱歉。廚房鍋里有早飯,我先去上班,你最好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
其實他今天夜班,早上無班可上。但考慮到小邵總的面子問題,南醫生決定再下樓溜個彎兒。
南弋的關門聲音很重,清晰地砸在耳畔。邵禹把蒙在腦袋上的被拽下來,喘了一口氣,又喘了一口。宛如露出水面的魚,短暫的如釋重負,隨之而來亦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茫然失落。
不過,他沒有時間矯情。邵禹匆忙起身,簡單洗漱沖了個澡,換上衣服。他原本打算直接走,早上謝丹丹給他手機發了信息,問他上午的日程要不要取消,他回復順延一個小時,一切照常。算上堵車的時間,富餘不多。
邵禹走到門口,剛要換鞋,又退了回來。
他來到廚房,掀開電飯煲的蓋子,嫌棄地用兩根手指把早餐攤的塑膠袋拎出來。就算沒什麼食慾,浪費總是不好的。何況人家特意下樓給他買的,對他這麼好,他不領情也太打臉了。邵禹三下五除二把南弋留的早餐掃蕩精光,收拾了餐盒帶出去。臨出門之前,還繞到陽台,特意瞅了兩眼已經順著欄杆爬上去的佛手瓜藤蔓。
謝丹丹安排了司機來接他,今早在公司值班的正好是最健談的劉師傅,不是邵禹專用的司機。
邵禹按照司機發給他的定位往外走了兩條街,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