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弋看到了,趙清華自然也沒有錯過。自君子之交的那一夜之後,兩人是有一些作為朋友看重對方的。成年人交友,沒有些契機,很難走心。他們都不是時間一大把的閒散人員,捨得花時間維持,便是認可彼此的緣分。既然真心交朋友,就沒必要忌諱太多。
「鬧彆扭了?」趙清華眼神向樓下示意,隨口問道。
這話讓南弋怎麼回答?他搖了搖頭。
趙老師語重心長,「像咱們這樣的少數人群,遇到合拍的不容易。要不是原則性問題,都是老爺們,該說開就說開了。今天這麼一遭遇上,別讓人家誤會了。」他嘆了口氣,「我年輕的時候好面子,吵架絕不低頭。結果,硬扛了三個月,等想開了再去找,早被人挖了牆角。」
他朝那倆人離開的方向努了努嘴,調笑道:「競爭對手實力不容小覷,南醫生不要太輕敵啊。」
南弋哭笑不得,抓了他言語上的一個空子打岔,「趙老師現在也年輕,正當年。」
趙清華點到為止,也沒有刻意打探的意思,剛要順著南弋的說法轉移話題,對方倒是誠懇地解釋了一句:「不是鬧彆扭,也不算分開,沒正式在一起過。」
趙清華略微詫異,「那天在酒吧遇見,那位像要吃人的眼神可做不了假,你好像也挺寵他的。」
這個「寵」字,太富有感情色彩了,南弋撓了撓後腦勺,「有嗎?」
趙老師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你這是當局者迷,你脾氣好性格好,對誰都不錯,但那不一樣。」
南弋思索片刻,沒有反駁。
短暫的對話被一通電話打斷,趙老師學校那邊臨時調整了會議時間。兩人抓緊吃完飯,原地分手,南弋自己打車回了醫院。
原本檢查結果出來之後,溫格爾教授是建議他儘快住院,減少走動的。但南弋據理力爭,無論情況如何,其實歸根結底還是一個概率問題。哪怕是發作的機率增加,也不是他躺著不動就能躲過去的。這玩意兒跟撞大運似的,也許他打場拳擊沒事,睡夢裡翻個身角度不對反而惹禍。總之,在正式手術之前,他希望一切照舊。當然,能夠避免的劇烈動作,他自己會注意。
教授和任院長通了電話,與其說拿這犯了犟脾氣的小子沒辦法,不如承認各自心底的憐憫與縱容。反正也沒有多少時間了,這次溫格爾教授跟著考察團來華,最大的意圖便是說服南弋進行手術。畢竟,手術雖然有風險,但可控,最壞的結果是部分肢體喪失運動功能,不會危及生命。而任由不定時炸彈引爆,後果是不可預計的。
滿打滿算,也就在一個月之後。這是他自己人生的坎兒,卻不是他不敢回應邵禹的全部理由。
邵禹這邊將林雨辰送到酒店地下停車場,幫他把箱子送上電梯,沒有跟著上去。他公司里還有很多事務亟待處理,而他也確實加班到晚上十點多。
獨自回到公寓,邵禹洗完澡上床,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過後,仍舊輾轉難眠。今天他第一眼就認出來了,南弋身旁的人是他之前在酒吧見過的。他不願意去揣測什麼,可情緒如烈火烹油,無法平復。他好不容易說服了自己,南弋的沉默已經給了他明確的答案,加上之前的刻意隱瞞,事實擺在那裡,就算不是耍著他玩,至少對方沒有認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