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沒有其他的對話,到門口下車之前,林雨辰不甘心,「邵禹,我有話想跟你說,上來坐一會兒好嗎?」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一直低垂著腦袋,放在側邊的手掌緊攥成拳,輕微顫抖著。
邵禹默了好一會兒,直接道,「我心裡有人……你還要說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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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輕舟已過萬重山
婚禮當天,南弋給了肖繼明講話的機會,他也的確說的大部分是跟工作相關的事情。南弋一年前因為受傷倉促離開,很多手續沒有辦理,肖繼明常年和無國界醫生組織打交道,一些方面幫得上忙。
南弋理智層面在認真地聽他敘述,也有回應。但他在潛意識裡,不期然地走了神。南弋非常意外地察覺,他能夠心平氣和地與肖繼明溝通了,內心沒有一絲波瀾。時間回到大半個月之前,上一次見面,他尚且做不到。
其實,他早就明白,他對肖繼明的感情過於複雜,附加了很多本不該混淆在一起的生長痛。最初他意識到自己小眾的取向時,這個整日粘著他南哥長南哥短的跟屁蟲還沒桌子腿高。後來,也沒有什麼轟轟烈烈的誰追誰,肖繼明說想找個人試試看,南弋覺得既然這麼巧都喜歡男人,那麼與其讓別人欺負他,還不如自己繼續護著。
至於後來悲壯的出櫃,他更願意歸結為自己因為遲來的積攢的叛逆而爆發,所以肖繼明的臨陣退縮,他也可以理解。畢竟,對方和他不同,是爸爸媽媽哥哥姐姐一大家子捧在手心長大的寶貝小兒子,不像他,表面上雲淡風輕,實際缺愛缺到執拗,需要通過抓住一切能夠抓住的親密關係來證明自己是值得被愛的。
原本斷在這裡,頂多算一場年少輕狂,南弋只是後悔沒有更好地斟酌與外公外婆溝通的方式,傷了老人家的心,追悔莫及。但他對肖繼明,沒有怨恨。
時隔六年後的戰地重逢,所謂再續前緣,恰巧開始於他十分迷茫壓抑的階段。雄心壯志是一回事,真正穿梭於炮火紛飛的異國他鄉,又是另一回事。內心積壓了許多對環境的焦慮,對世事無常的無力,對戰爭的痛恨,對病患的同情……他亟需外部的力量,給他支撐,給他走下去的勇氣。肖繼明適時伸出了手,他猶豫再三,接住了。雖說動機不算純粹,但他對這份失而復得的感情付出了十二分的認真。所有人都說他識人不清?他偏要證明。
因而,那樣猝不及防的荒唐的結束,才令他格外意難平。
彼時,肖繼明被反政府武裝困了多少時日,他就在外圍奔走了多少個日夜。他一個拿手術刀的醫生,灰頭土臉地跟隨談判人員來來回回往返出入敵營,無數次暴露於武裝分子的槍口下。那種心急如焚,度日如年,脆弱的神經在悲觀與樂觀中反覆橫跳,一點風吹草動便如坐針氈的經歷,其間種種折磨不亞於困境中的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