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務科走出來,南弋頗為頭疼。這件事發展到這一步,愈發複雜。他站在自己的角度,有理解陳旭的成分在裡邊。但他既不是決策者,也不是執行者,更沒有資格規勸當事人。南弋回到國際部的病房,向吳樂樂大體透露了概況,又囑咐他與陳旭好好談談,行事不要衝動。
南弋盯著吳樂樂臨走關上的房門好半天,陡生巨大的無力感。但他只允許自己消沉一小會兒,勇氣這種東西是可以傳染的,他至少要解決眼前能夠使上勁兒的事務。
南弋按照吳樂樂給他的號碼,發了一條信息,表明身份,請汪霖副會長方便的時候跟他通個電話。
不到五分鐘,那邊直接打了過來。
南弋接起來,「汪副會長您好。」
「南醫生您好,叫我汪霖就行。」對方十分爽快。
與聰明人溝通事半功倍,兩人心照不宣,直奔主題。汪霖把他掌握的信息和在菲利普博士那邊碰到的釘子一股腦沒有隱瞞地說了出來,這些正是南弋關心的問題。全程對話中,他沒有一個字提及邵禹,但他們各自明白,對方會盡全力。
最後,汪霖才主動表態,「你放心,今天的通話,我會保密。」
南弋有點兒哭笑不得,「汪霖,我比你大幾歲,就不客氣地這樣稱呼了。我和邵禹不管以後怎麼樣,起碼也算是朋友。我沒打算瞞著他,搞那些亂七八糟的戲劇情節。我這邊也沒有太大的把握,因為這件事涉及因素比較複雜。我會盡力去溝通,也麻煩你這邊保持關注,咱們有消息隨時聯繫。至於邵禹,我有進展會儘快通知他,你也不用刻意瞞著,該怎麼著怎麼著,謝謝了。」
汪霖頓了幾息,「好的。我多嘴一句,南哥,你辦事講話對我脾氣,有機會咱們見面聚聚,我這裡好多邵禹的糗事,保准讓你滿意。」
「哈哈哈,」南弋笑得爽朗,「好。」
他掛了電話之後,思索良久,撥出了威廉的號碼。這件事,他繞不過溫格爾教授,只有教授出面,菲利普那邊才有可能給指一條儘可能便捷的道路。南弋在自己導師面前已經是沒臉沒皮的狀態,讓他生磨硬賴,也豁得出去。但這些年,威廉沒少在他和教授之間穿針引線,他不能過河拆橋。況且,這孩子自從那天醉酒之後,就有點兒躲著他。這種尷尬的局面需要有人破冰,南弋責無旁貸。
鈴聲響了一會兒才被接起來,能聽出威廉那頭略微不自然的語調。小孩大抵還是臉皮兒薄,南弋也不廢話,就跟以前一樣,直接把要問的事情扔出去,絲毫沒有生疏見外。
威廉認真地聽完,給出意見,「學長,這件事很難。」
南弋,「我知道,在國內插隊的可能性非常小,不僅是菲利普教授,據我所知,邀請咱們家老溫會診的一長串名單里,不乏國字頭的人物。一旦開了個例外的口子,就相當於得罪了餘下的大多數。我沒報這麼不切實際的希望,教授如果能夠考慮患者病情的急迫性,在美國醫院那邊稍作通融,就很不容易了。」
威廉認可,「是的,我和菲利普教授的助理還算熟悉,就由我先跟他溝通一下情況,你再拜託老師出面,比較合適。」
「對,我也是這樣想的。」南弋沒有跟他說謝。
「學長,病人是你心裡那個人的家屬嗎?」他面前打開的電腦上,是南弋發過去的病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