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鄭重道,「南弋,你不要想太多,更別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意外是人力沒有辦法控制的,我就算不是在這裡遇到這件事,誰又能保證在地球上任意一個角落就不會遭遇自然災害、火災、車禍或是什麼疾病、猝死之類的……」
「好了,」南弋忍無可忍,「你別胡說八道了。」
「行行行,」邵禹舉起一隻手,意識到南弋看不見又放下,「我不胡說八道,你也別胡思亂想。這邊情況穩定,隔離期預計再維持二十天,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就會陸續解封。」
「我知道了,你們不要掉以輕心。」南弋下意識叮囑半句,「算了,醫療隊的專家比我在行,你老實聽話。」
邵禹發笑,「你聽聽,什麼叫老實聽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囑咐幼兒園小孩兒呢。」
南弋琢磨了一下,好像也是,他關心則亂,「對不起,我沒注意。」
「你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你這叫知錯不改。」邵禹嘴上抱怨著,情緒卻透露出一絲愉悅,「算了,你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吧,讓你占那大幾歲的便宜又不會掉塊肉。」
「我以後注意。」南弋不擅於爭辯。
邵禹被「以後」這兩個字取悅到,「隨便你,在我這裡,你隨時都有任意說什麼做什麼的特權。」
這人……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好聽的話信手拈來。南弋茫然地捏了捏太陽穴,明明一開始是在講正經事的,他不知道怎麼就繞來繞去被帶入了曖昧的氛圍和情緒里。他有些懊喪,大約是自己最近實在是睡眠太少,腦子不清醒,才會一路被牽著鼻子走。
他接不上邵禹的話,做PY的時候尚且放得開,現在說不清道不明,反而處處掣肘。理智警告他,照這樣下去,他早晚會在這段關係中節節敗退,失去掌舵權。其實,該了解的關鍵信息邵禹已經交代完畢,這時候最理智地表達態度的方式是結束通話。可南弋如何開得了口,他盼這通電話盼得有多望眼欲穿,他騙不了自己。
就這一次,縱容些吧。
「你明天沒有手術安排嗎?」邵禹不待南弋為難,主動轉移了話題。有些事過猶不及,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他懂。
「沒有,」南弋照實道,「我最近在基地辦公,沒有手術安排。」
「也好,」邵禹理所當然,「手術還是要心無雜念,做不到的話,別勉強自己。」
南弋反駁,「明天我就回項目上。」
「別啊,」邵禹為自己據理力爭,「我這邊通訊還是不穩定,你要是再跟之前似的,一天三四台手術,又得斷了聯繫。」
南弋很容易妥協,「我隨口說的,這邊有個實驗得盯著,我短期之內不會離開。」
「那你也不能總睡這麼晚。」邵禹管人家管得理直氣壯。
「不算晚,」南弋姿態鬆弛地倚著床頭,望向天邊皎潔的彎月,「我有日夜顛倒的職業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