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伸手去安慰沐言,發現自己被捆住,作罷。
有時候她是清醒的,只是睜不開眼,有時候睜開眼看得到外面,又似隔了層玻璃,自己還在那被怪物困住的黑暗世界。她懷疑自己的腦子出了問題,想醒,卻怎麼也醒不來,想掙扎,也只能在夢裡掙扎。
言瀾問:「我睡了多久?」
沐言說:「一個月,上個月七號入的院,今天是八月十一號。」她說到這裡,忽然想起,這麼熱的天,沐溪穿著那麼厚的衣服,不熱嗎?交領長袍加上拖到後腳跟的鶴氅,捂得嚴絲風都透不進去,不中暑嗎?
想到沐溪,沐言就想問問言瀾關於沐溪的事,又擔心媽媽好像看起來剛好點,萬一情緒激動又神志不清了怎麼辦?可媽媽好像是戴在沐溪給的金剛琢才清醒的。是清醒的了吧?反正她已經把帶血的衣服碎片跟她的血一起送檢,明天就能出結果。
言瀾見到沐言猶豫不定的樣子,問:「什麼事猶猶豫豫的?說吧,家裡又出什麼事了?」
沐言說:「沒。」
言瀾說:「沒事,你的眼神往邊上瞟什麼?」
沐言說:「真沒。」
言瀾說:「你把我手腳解開,把電話給我。」
沐言看出來,她媽是真好了!沐溪是真神了!她說:「媽,我跟你說一件事,你別激動,千萬別激動。」
言瀾問:「皓皓又出事了?」
沐言說:「不是,他在家好好待著,我前天才去看過他和舅媽。我說的是……」她指向言瀾手上的金剛琢,說:「剛才我把這個套在你的手上,你跟著就醒了。這是……今天有個人,找到公司送我的。」她揚了揚自己手腕上的金剛琢,說:「兩個琢子,一模一樣,一個給我,一個給你的,說是護身。」
言瀾問:「是什麼人?在外面嗎?」她見沐言吞吞吐吐的樣子,問:「沒在?」
沐言說:「當時在公司高層會議上,周利跟陳晾也在,他倆一陰一陽,正讓我下不來台,我以為那人是他倆找來的。」
言瀾問:「現在呢?」
沐言說:「現在我覺得她是自己夢到你出事,自己找來的。」她忐忑地從隨身帶的提包里取出更加破爛的嬰兒紅綢衣服,說:「除了這件衣服,還有一對雕有葫蘆的福祿足金手鐲,一把足金長命鎖,鎖上寫著『沐溪長命百歲』,是爸的筆跡。」
言瀾激動地當場起身,又被捆住的手腳限制住。她急聲問:「人呢?是不是有溪溪的消息?是不是還活著?是不是?是不是?」她激動得半仰起身,捆在床上的兩隻手腕被帶子勒得緊緊的,猶不自覺。
沐言說:「媽,你別激動。她說她就是沐溪,我已經把她送來的衣服剪了幾塊送去做DNA檢測,明天就有結果。」
言瀾又躺了回去,還有點不敢置信。她說:「你把事情經過仔仔細細跟我說說。」
沐言把今天上午發生的事詳詳細細告訴言瀾,見她情緒還好,解開了捆住她手腕的束帶。
言瀾拿起剪破的衣服,看到上面的幾道口子和沾的血,揪心不已,當即便要起身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