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陣平撇他一眼,問:「公安現在這麼閒?」
「公安的職責是守護公民安全,你也是其中一員。」
「我不會死。」
松田陣平又把手伸入了口袋裡。
「有帶煙嗎?」
降谷零皺著眉,雙臂環胸,緊盯著他。
「病人就該回病房好好休息,而不是在這裡亂晃。」
「我不會死。」松田陣平不耐煩地重複一遍,「我不會死。」
「對!你不會死!有人會替你死!」
降谷零腦子一熱,用力拽住他的衣領,強迫他正視自己。
「他已經死了!已經死了!死了!沒人能再替你死一次!」
「已經,已經......死了......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這個人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也不知道是說給松田陣平聽,還是在對著自己強調這個事實。
水滴砸在地上,暈開一朵深色的水漬。
降谷零慢慢鬆開松田陣平的衣領,雙手無力地垂落,像是失去生命的機械。
「我知道。我知道,不會再有這個人了。」
松田陣平聲音嘶啞,字眼仿佛帶上了濃濃的鐵鏽味,從喉嚨的血絲間擠出。
「那天的火很大,很大。」
松田陣平抬起顫抖的雙手,「很多血從這雙手下湧出,不管我怎麼按住,也沒有用。太多,太多血了。」
模糊的黑白畫中,眼前布滿細小創口的手掌漸漸被鮮紅的血浸染,看不清底下的傷疤,更看不見底下到底藏著什麼。他不敢看,不敢看那顆破損的心臟,更不敢看被子彈打穿的胸口,還有那張蒼白的臉。
無數次午夜夢回,指尖的黏膩感揮之不去,沉重的感覺愈加嚴重,好像下一瞬就會被拽入無盡沼澤。
而那沼澤看不見歸路,盡頭是一望無際的火海,和散不盡的灰煙。
他在這片沼澤中,念著那人的名字硬生生捱過五年,五年後失去牽絆,沼澤的引力越發沉重,距離那片火海也越來越近。
已經可以,繼續往下走了嗎?
「出事了,松田!」
陡然驚醒,炸出一身冷汗。
松田陣平抬起頭,藏在及額的捲毛下的雙眼失焦,逐漸向四周擴散的黑色光點縮了縮,又再次蔓延,直到隱隱失去光亮。
「你家貓跑了。」
「一隻蠢貓,跑了就......」
松田陣平腦海中忽然浮現下雨天撿到它時,那雙熟悉的紅眼睛淋雨後濕漉漉的狼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