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屋子人的視線都順著柳姒衣的這句話移了過來,聚集在景應願身上,就連謝辭昭都輕輕偏過頭,顯然也有些好奇。景應願不負她們期待,也沒有藏著掖著:「還記得顧府的大小姐嗎,我從她身上得知的。」
她示意身旁的柳姒衣將手伸出來,柳姒衣沒弄懂她的意圖,只是遲了一瞬,右邊便有另一隻手伸到她身前,指節如落雪梅枝般修長白皙。
景應願認得這隻手。她瞟了眼神色依舊冷淡的謝辭昭,輕輕將大師姐的手托在掌心按了按。
「按她自己的說法,顧皎皎自小體弱多病,幾乎沒有出過幾次府,可她卻細心到知曉糯餅攤子的具體方位,這是第一處矛盾。」
她翻了翻謝辭昭被她握住的手,緩聲道:「第二處矛盾,身為員外家的大小姐,顧皎皎的手乍看確實白皙柔嫩,可晌午我探手觸摸時,卻摸到她手背並無經絡的觸感,更像是——」
謝辭昭被她微涼的指尖摸到手上經脈。小師妹的手指此刻正輕微按壓著她手背那處,力道不大,卻讓她猝然亂了心神。一時間,謝辭昭望著她們肌膚相貼的地方,有些口乾舌燥。
景應願渾然不知,甚至無意識地摩挲了兩下,繼續道:「更像是在人皮之上,再套了一層人皮。
「顧府離歌樓底下的糯餅鋪子很有些距離,入城時我瞧見顧府附近便有許多賣糯餅的,想來這是城中特色。既然附近就有,為何繞遠路偏要去歌樓下買?除非糯餅只是幌子,買糯餅時必經的地方才是重頭戲。」
寧歸蘿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樣:「不過瞎貓撞見死耗子罷了,如若不是你們瞧見我與我師姐已在歌樓之下,又怎會跟隨我們上來?」
司照檀怎麼看司羨檀怎麼不順眼,她本就不是含蓄的性子,此時連帶著成天瞎了眼黏在司羨檀身邊的寧歸蘿也討厭。
「寧大小姐,此處不是越琴山莊,」司照檀冷下臉,絲毫不留情面,「沒人想聽你的見解。」
寧歸蘿噎住了,臉色瞬間漲得通紅。她本就對大師姐這個神出鬼沒的孿生妹妹有幾分顧忌,此時見她頂著與師姐一模一樣的臉斥責自己,眼淚更是不爭氣地涌了出來。
「大師姐……」
她扭頭想去拉司羨檀的衣袖,卻被不著痕跡地躲開了。
寧歸蘿卻恍然未覺。她又走近幾步,帶著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怯意靠在了司羨檀身邊,似乎全然忘記了自己顯赫的出身與被眾人稱頌的天賦與修為,倒把身旁的人當作了主心骨。
司照檀與柳姒衣神色厭煩,謝辭昭不著痕跡地打量她們兩眼,心中忽然想起那日寧歸蘿鬢邊所佩,柔弱低垂的白色小花,終於知曉了究竟是何處令人不喜。
景應願看著寧歸蘿,卻想起了前世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