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痛苦抽搐之後,這具苟活長了百年的軀殼開始急速腐爛,瞬間變成一具發出惡臭的枯骨。
剎那間,沖天紅光被驅散,逐漸顯露出這座城鎮本來的平實容貌。是夜,無數居民從夢中醒來,推開家門觀望這場數日未降的雨。清新的風吹散泥腥味灌進大敞的家門,雨點雖細微,卻足以驅走他們身上積攢數日的莫名乏累。
有人身上數日黏連不去的陰濕被雨驅散,也有人在睡夢中見到了當年以幾兩銀錢許給所謂山神的姐妹女兒,死在這場遲來多年的噩夢裡。
一切都結束了。
謝辭昭伸出手掌,托住輕盈雨點。
春秋兩儀刀上的血水被沖刷一新,隔著雨幕,她望向距離自己幾步之遙的小師妹。
她們距離那樣近,近得她一伸手便可扶住小師妹的肩膀。可謝辭昭忽然覺得,自己從來都不曾真正了解過她。
這點距離隔開了她們,有如天裂。
手中蓮子依舊溫潤,景應願汲取著其中給予她的力量。她站在雨中過了片刻,忽然將衣袍一掀,直接席地坐在仍然細密不斷的雨簾中開始運轉靈力。
精純至極的紫紅色靈力在她的周遭編織成一張保護罩似的殼子,絲縷靈力閃動其中,看傻了想走上前圍觀的司照檀。
她走前兩步,像看遠古神獸一樣看著闔眼打坐的景應願,剛想湊近一探究竟,卻馬上被擋在她身前的謝辭昭與柳姒衣攔下了。
司照檀哆哆嗦嗦一指景應願,問道:「不是,你們刀宗現在都進化成這樣了嗎!她這是要破境?我們這才出來幾天啊!」
柳姒衣抱臂得意地笑了。她回眸望了一眼小師妹,眸中的快意滿得幾乎要溢出來。不合時宜地,她腦中閃過幾個形容詞,直接嚷嚷了出來:「那可不!小師妹在我們刀宗那就像是含辛茹苦照料出的女兒,呃,或者悉心養護的大西瓜……大師姐你又打我!」
柳姒衣悲憤地捂住腦袋逃竄,見事件已然平息,於是轉而遷怒向身前一臉無辜的司照檀。她對著她一伸手,直白道:「好了,給錢!」
「給給給!」司照檀一翻白眼,扔過一個芥子袋給她,「看你這吝嗇樣子,別以為我不知曉你家乃是第七州數一數二的富戶,當心我哪日上你家打秋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