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重咳嗽幾聲,虛弱道:「您看在我沒多少日子好活的份上,能不能高抬貴手放我一馬……我紙錢還沒燒呢……」
藤蘿女笑了,上前蹲在雪千重面前,用柔軟的藤蔓組成的手指摸了摸她髒兮兮的小臉,問道:「你為什麼不對我出手?」
雪千重一個勁地閃躲:「咳咳咳……我娘告訴我,不要在外對人出手……」
「原來我還算是人嗎?」藤蘿女撫摸著她的頭髮,「你說說,我如今還有幾分像人?」
雪千重直覺這問題不太妙,閉緊了嘴一個勁地掙扎。掙扎躲閃間,她那件直捂到下巴底下的大氅滑落,露出了毫無血色的蒼白脖頸。
那白得像紙的皮膚之上密密麻麻地刺滿了刺青。
而這些刺青仿佛真是有人用粘墨以筆寫上去的,字跡狂放,一直蔓延至衣物遮掩著的脖頸之下。
藤蘿女愣住了,遲疑道:「你——」
卻見那方才還病懨懨的女修仿佛下了什麼決斷,咬牙衝著北邊道:「娘親,我這是迫不得已,神山不會降下天罰的!」
說罷,她斂眉沉心,道:「崑崙在上,劍來!」
隨著她這句話落下,蒼白肌膚之上某道字跡微微亮起,雪千重望著如雨般落下的數道劍光將藤蘿女圍困在其中,微微安下心神。然而下一刻,她卻覺喉頭一甜,紅得刺眼的血噴在地上,好似雪山之上她不曾得見過的紅花。
雪千重不以為然地一抹嘴,似乎對這情景早習以為常。她珍惜撿起地上一束藤蘿女不慎掉落的紫色小花,馱著小鷹自顧自走遠了。
*
秘境東處,霓裳帶。
景應願望著那葉緩緩駛來的小舟,心中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她偏過頭問公孫樂琅:「你方才問過船家,可以載人渡江?」
公孫樂琅興高采烈:「是啊是啊,船女姐姐人很好的!我一招手就過來了,真是人美心也善!不過她說,舟上算上她自己需得有三人才能划動,我在此等了好久都沒人來,還好等到了你!」
那股不祥之感更甚。景應願看了眼幾乎已駛至她們面前的小舟,問道:「你未曾問過她,我們坐船需要給出什麼報酬麼?」
「有啊,」公孫樂琅聞言便笑了,「船女姐姐說,這條霓裳帶內有蛟龍擾她許久,只要我們幫她除了那條惡龍,就准我們坐船!應願道友,我們路見不平自應拔刀相助,哎你說,如若船女姐姐屬意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