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龍腸穿肚爛發出的可怕聲響傳至數米之外,公孫樂琅忘記清理自己臉上的血跡,也忘記擦拭自己曾視若第二條性命的小劍,只是站在重新隨波蕩漾的小舟之上,目瞪口呆的望著正踩著蛟龍逐漸下沉的屍身,準備飛身回來的景應願。
景應願站在龍脊上,低頭看見蛟龍背上外露的龍骨與片片龍鱗,忽然覺得有些可惜,於是索性招手讓船家劃來了自己身邊。公孫樂琅看著她面露笑意,上船後便一刀插在了龍頭上,困惑道:「你在做什麼?」
「這麼大一條蛟龍,任由它沉了難道不覺得可惜?」景應願坐在船上,手握刀柄,竟是以刀拽著這條蛟龍的屍身隨波前行,「聽聞蛟龍也有龍珠,上岸後我要將這龍身上能取用的東西全都拿出來。」
公孫樂琅一時語塞。她望著心情顯然很不錯的景應願,再看看她刀上插著的龍頭,與她們身後隨波拖曳數百米的赤紅血色,滿腔悸動瞬間冷靜了下來,默默坐遠了些。
蓬萊學宮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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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千重走了許久,又累又困,此時好不容易看到一片掩映在竹林後的瀑布,連忙走過去濯洗了一番手臉醒神。正當她坐在瀑布邊休息時,竹林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她仰頭望去,是個手持長劍的白衣女修,面容如玉,神色溫柔,給人一種天然的親近感,此刻正含笑朝著這邊走過來。
像是沒料到此處已有人在,她望著衣衫襤褸的雪千重,蹲下身與她平視,笑道:「走了這許久,總算見到活人了。我姓司,名羨檀,乃是蓬萊學宮劍宗首席。在此相見即是有緣,敢問道友名諱?」
雪千重勉力壓住咳嗽,臉上卻還是浮現些許病氣。見有人如此鄭重地問她名姓,她有些高興,欣然道:「我叫雪千重,是從崑崙來的。」
崑崙。
司羨檀將這兩個字在舌尖滾了一遍,笑得更加柔和,伸手拉雪千重起來。她道:「原來是崑崙門下,久仰久仰。」
看著那只白皙乾淨的手伸來,雪千重有些羞赧。她看看自己許久未換的衣衫,避開了司羨檀的手,道:「我自己來,別把你手弄髒了。」
聽見這話,司羨檀伸出的手微微一滯,神色有一瞬的複雜。但很快,她將這點情緒收起,望了一眼雪千重身後的瀑布,詢問道:「千重道友在此多久了,可曾見旁人來過?」
雪千重搖搖頭,坦誠道:「我在這呆了也沒多久,未曾見有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