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此處不開牡丹……」見景應願驚訝地看過來,謝辭昭赤金色的眸子在光下微微閃動, 她側過臉輕聲道,「你先拿著玩吧。」
見小師妹將花冠捧著看了一遍, 隨即戴到了頭頂,謝辭昭呼吸微亂。花冠清爽潔淨, 被蘭花汁液濡濕的手指卻微微發黏。她學著方才小師妹的動作輕輕摩挲了一下,心頭那點隱秘的期望被滿足了。
景應願許久未曾戴過這樣質樸的花冠,依稀記得上一回戴還是兒時在御花園。櫻容那時方在學步,伸手薅了一大把南方進貢移植來的珍稀花朵。母后命身邊的管事姑姑將那些折下來的花編了兩個花冠。花冠輕巧芬芳,於她而言好過戴著滿頭彰顯身份的冰冷珠翠——
只是後來,無論是花冠還是珠翠,她都再也沒有機會戴過。
景應願摸了摸頭頂的紅蘭花,疑惑道:「大師姐怎麼會編這些?」
「我自幼在山中長大,」謝辭昭道,「尚未開蒙修煉時,偶爾也拔些草葉,編幾隻小狗蛐蛐。」
儘管與景應願心中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形象不同,但謝辭昭這話說的倒是真的。早年間鍛刀峰除卻她與沈菡之外便再無外人,更何況師尊又常常不在。
即便是修真界的孩童也怕寂寞,便無師自通學著編些小玩意來哄自己高興。直到百餘年前柳姒衣拜進門來,她才算真的有了夥伴。
本是一時心熱編的花冠,待編好送出時也覺得自己太過莽撞。但此刻看見小師妹托著花冠,顯然是十分喜歡,謝辭昭忍不住道:「若你喜歡,下次再編只兔子給你。」
花冠便罷了,景應願是從未見過什麼草編的小狗兔子。以往這些小玩意在她殿中不是金的就是玉的,再不濟也是官窯貢上來的瓷器,一時間聽了確實稀奇。她笑道:「那就多謝師姐了。」
她們身後,雪千重亦步亦趨跟在金陵月身邊。
她們脾性竟然很投緣。或許是同樣愛花使然,金陵月對雪千重倒是很包容。
一路上景色變幻,雪千重指向的每一樣花木,金陵月都不厭其煩地為她解答花名,開花月份與適宜環境。聽見她想帶花種回崑崙,金陵月斂眉略略思索了一番,倒也不像司羨檀之前那般急著否定。
「崑崙天寒地凍,若是貿貿然種下,只怕不好,」金陵月想了想,道,「不過你真心想要,也不算難事。待我回去後,為你配出適合雪山氣候的新花種便是了。」
說到這裡,金陵月不免有些好奇,輕聲問道:「為何如此執著於在雪山上種花?」
只聽雪千重不好意思地笑了兩聲,道:「我命不久矣,想下山看看,順便找些花種帶回去種,我娘在崑崙一輩子,也沒見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