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白色身影遲疑許久,輕輕伸手,將紙糊的窗紙戳了一個小洞,透過小洞往內望來。
下一刻,景應願的目光與窗外那人偷偷窺視過來的那隻眼睛對視上了。那道白影似乎是被驚嚇到了,瞬間消失在了窗外。
怎麼回事?景應願再度一刀打飛李舟詞那把已經有些暗裂的武扇,心中疑惑道,鼎夏學宮光天化日之下也鬧鬼?
*
劍峰,弈劍堂。
滿室寂靜被慌亂間推開大門的那雙手扯碎。原本這寂靜如布匹般蓋在司羨檀身上,冰冷,難捱,卻勉強維持住了她僅剩的尊嚴。
卻不想如今這尺布被人大張旗鼓地撕碎了,在空中揚起雪花一般的飛絮。而有人穿過飛絮往她的方向奔來,腳步一聲聲踐踏在她的心頭,將司羨檀的心惹得一片厭惡煩亂。
「司師姐!」
寧歸蘿見她一半臉慘白,一半臉紅腫,膝蓋在地上跪得腫脹不堪,一股怨憤湧上心來。她想將司羨檀生拉硬拽起來,可後者卻絲毫不肯動彈,寧歸蘿無奈,對著大殿上閉目養神的玉自憐道:「師尊,您怎可聽信他人的讒言,真讓大師姐在此處受罰!」
此時,因著宮門大開,門外已聚集了一批劍宗的門生。見司羨檀跪在地上,那數人一片譁然,對著這邊低聲指點討論起來。
玉自憐沒理她,司羨檀胸口悶著的那口惡氣卻幾乎要到達臨界點。她勉強咬牙咽了,對寧歸蘿硬邦邦地說道:「你走,這裡沒有你的事。」
寧歸蘿當然不願走。
她始終相信司羨檀是被人暗算了,鐵了心要在此處為對方討個公道。見師尊不語,她硬著頭皮也跪在了司羨檀身旁,衝著師尊重重一叩首:「師尊,求您明鑑!大師姐真的是被冤枉的,她怎可能會做出那些事情!」
殿外的門生越聚越多,司羨檀此時對她的厭惡幾乎已上升頂點,她深吸一口氣,道:「滾出去。」
寧歸蘿面色一白,不敢置信地望向大師姐。
司羨檀側過頭,對她一字一句道:「我說了,此處無需用你。還請你從此處,滾出去。」
她看著寧歸蘿往日那張不可一世的臉上浮現出受傷與不解的神情,心中某塊凹陷的地方忽然被拉扯著撫平了。司羨檀覺得心中稍稍痛快些,又忍不住想看她徹底跌到泥濘里去的模樣,於是在寧歸蘿抬手想拽自己的那瞬間,伸手將她推在了地上。
她能感受到師尊正睜眼看著她們,可為什麼,自己又是何處做錯了?如若這個惹人厭煩的師妹不三番兩次地干一些蠢事,自己會如此待她嗎?明明是她的錯,明明是她將殿門打開,是她自己要跪在自己身邊——
是她自甘墮落,要做個蠢人!
寧歸蘿的眼淚爭先恐後地湧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