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比劃了一個長度:「那條蛟比蟒要長多了,有這麼長!」
除卻臉色一直都十分冷淡的小謝督學, 其餘人臉上都是笑嘻嘻的,仿佛凡人過年般一派歡天喜地。只不過如若垂眸細看, 她們手上都各自握緊了刀劍,顯然是做好了隨時殺入戰局為鸞嬰帝姬幫手的準備。
奚晦也取下背上的長弓備在手裡。她從未在人前使過弓, 緊張得手心都濡濕了,抬眼焦灼地望向景應願與那位持劍人的戰局——
景應願騎在蟒上,手上的楚狂沉甸甸的,墜得她心間也跟著發沉。
方才不過是與此人交了一兩次手,見過幾瞬劍風,她便覺得很有些不妙。她前世出過不少靈賞令,周邊州落都踏足過一二,見過許多形形色色的人,卻從未見過如面前這人般奇詭的招數,奇特的打扮。
他雖一身黑蓑衣,可脖頸間卻十分粗狂高調地戴了一串玉質佛珠,在衣料遮掩之下,還有一件不知是什麼的墜子壓在心口前。
不光如此,這人提劍的路子也粗野。景應願自己也是做過劍修的,只覺得他絲毫不像自己從前見過的那些劍修般愛劍如命,這把劍於他而言仿佛只是隨手抓來一用的尋常武器。
此時只見他怒喝一聲,足尖一踏,如鐵塔般壯碩的身軀便重重向自己的方向提劍殺來!青龍劍隨之錚鳴,劍身的片片龍鱗紋路宛如有生命般次第亮起,轉眼間便殺至自己眼前。
好快的速度!
劍身貼著面龐擦過,恍惚間,景應願竟聽見耳旁響起一聲似笑似嘆的梵音。
她渾身寒毛都快要因這道怪異的聲音豎起,黑蟒怒睜雙眸,朝著持劍人的頭顱傾身咬去。趁此機會,她刀尖結起薄霜。只剎那之間,整柄楚狂便如埋在雪下的紅梅,在霜雪與靈力的覆蓋之中只隱隱透出一點血紅色——
那人見狀,只冷笑道:「找死!」
他劍用得並不算好。景應願輕而易舉挑破了他右手持劍的手筋,心下卻總覺得哪裡不對。正當她想乘勝追擊之時,卻聽身後有人驚呼一聲,焦急道:「應願!」
她心道不好,急急飛身撤去,順道還收了想一口咬下去的傻蟒。就在她閃避的下一瞬,有掌風與鈴聲接踵而至,竟是直逼方才蟒蛇七寸之處而去!
見她躲開,那人乾脆扔了手中於他而言十分礙事的劍。
他摘下斗笠,露出一顆剃得光亮的頭,頭上烙著幾枚結疤。與他頭頂的光淨不同,他斗笠之下的臉坑坑窪窪,像是受過灼傷,簡直沒有一塊好皮。原本應是眼睛的地方如今只剩兩個凹陷不平的坑洞,坑洞之內,勉強可稱作眼瞳的兩枚黑珠滴溜溜滾動,陰邪地盯住了面前景應願的臉。
「我最恨別人耍我,」寸寸靈力自他身上暴起,這個怪人陰冷地笑了笑,往前踏出一步,「聖女在上……你會被降以天罰的……」
他足下生出一朵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