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戰者不乏有許多是半途修道的所謂「凡人出身」,聽見蓮花壇上這句話,都很有些憤懣。聽見周遭乍然響起的怒罵與呼喝,寧心屏卻得意地笑了。她這招屢試不爽,用這句話羞辱過不少人,而聽過這話的人就算贏了,也無一不是神色惶然。
她等著看正居高臨下走過來的女修露出同樣受傷的神情,嘴角的笑意也愈發擴大。可寧心屏等了半晌,卻不見景應願的面容有絲毫波動。
她步伐依舊淡然而穩健,待走至身前時,她抖落刀上霜雪,在一片驚呼聲毫不猶豫地將刀尖抵在了寧心屏的脖子上。
景應願與瑟瑟發抖的寧心屏對視一瞬,忽然道:「蛀蟲。」
寧心屏愣住了,下意識道:「什麼?」
景應願道:「我說你是尸位素餐的蛀蟲。」
頓了頓,見寧心屏還未反應過來,景應願解釋道:「你生於最鼎盛的世家,吃入口的靈丹,身上穿的法衣,每一樣堆砌在你身上的東西都價值連城。在寧家,你本該被培養成天之驕子才是,但如今我看見的你卻是一條占盡好處卻毫無作用的蛀蟲。只有微渺的蟲蟻或是成日俯首的畜生才會去嗅聞旁人褲腿上的泥腥味。所以你是蛀蟲,還是畜生?」
寧心屏的喉間溢出一絲鮮血,她直視著景應願波瀾不驚的眼睛,終於笑不出來了。先前從未有人敢對她說出如此傷人的話,她又氣又怕,渾身發起抖,道:「你,你……」
景應願懶得再與她辯駁,一刀將她挑落壇下。
在前世,她聽過比這更難聽更傷人的話,也早就知道許多所謂的宗門世家「上位者」內心或暗藏或明露的優越。前世對她口出惡言的人她多多少少都找機會一報還一報了回去,但更多聲音她聽不見,卻依舊存在。
這些本不該存在。
景應願活動了一番手腕,與觀台之上對自己頷首的師尊揮了揮手,隨後飛身往自己的觀台之上飛去,心下卻於電光火石之間竄過去一個念頭——
這一世,她勢必不會讓這些東西再留存於世間。
*
公孫樂琅手持雙劍,望著滿臉興奮,朝著站在原地的自己飛速殺來的師弟,心下厭倦。
難道是自己給的還不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