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會?她為何會?
司羨檀在這一式劍法中隱約見到了自己少年心性猶殘存時的影子。她攥緊掌心,異香將她二人包圍起來,可景應願眸光清明,甚至將刀尖再度往自己的胸口送了送。
為何用這招劍法,為何魂香對她不起作用?
鮮血自司羨檀的口中溢出,她忍痛赤手握住景應願的刀身,將長刀往外狠狠一拔!
再抬眸時,她的眼神中便多了幾分思量。母親臨終前將此家傳邪法傳授與她,意在讓她有個保命招數。母親的最後一句話便是魂香有三不可用。
非人不可用,死人不可用,半人不可用。
非人族不能用,死人也不能用,神魂缺失離體則為半人,亦不可用。
司羨檀喘著氣,死死盯著景應願無情的臉。她人站在這,當然不是死人;先天缺失神魂者不能修煉,後天神魂離體者也離死不遠,反正不會是她這樣生龍活虎的模樣。
二者排除,答案呼之欲出。
「……你就不怕麼?」她忽然掙扎著笑了,血沫打濕了白衣,可司羨檀毫不在乎,只提劍再度迎上,「身為異類,偏活在這排除異己的修真界間,景應願,你活得很苦吧?」
景應願看司羨檀暗藏嘲諷的神色,雖然不知曉對方在說什麼,但是她對這天地乃至狗屁的修真界全然沒有對方所說的懼意,於是道:「我只怕我手刃不了心中想殺的人,苦在韜光養晦時,甜在血洗刀刃後,我等得起。」
「你想殺我麼,」司羨檀躲過王觀極抽空斬來的重劍,顯然還有餘力,只是似笑非笑道,「到底為什麼那麼恨我?我沒對你做過什麼吧,景師妹?」
「誰知道呢,司師姐。」
景應願笑了起來,刀光森寒,照亮她血漬斑斑的側臉。她就著桃花香味的刀風與王觀極形成了夾擊之勢,臉上微笑著,一雙眼睛卻極冷:「是你想殺我。」
在金闕好好做你的什麼王女帝姬不好麼,司羨檀攥緊了長劍。你擁有那麼多,為何要來修真界攪混水?亦或是甘願聽話做我的師妹,再不濟做我的侍從,成為一切願意依附在我身邊,不會忤逆我的人不好麼?
你是個很漂亮很聰明的人,讓人忍不住心生喜歡,你有好多朋友,這些天之驕子都為你折服,心甘情願地圍著你打轉——
修真界那麼大,為什麼你恨的人偏偏是我?如若不是這樣,取用完你的骨頭,我還能瞞去此事,幫你續上一條命,即便你痛不欲生,疤痕累累,會卸去一身靈力變回凡人……可你還有退路,我沒有了。